菲恩從浴室出來時短髮已然乾燥蓬鬆,柔軟地順垂在肩面上方。
不與她過多對視,他到迷你吧前蹲下身,“想喝點兒什麼?這裡有酒和……”向內掃視一週,他接著說,“酒。”
朱諾點點頭,輕描淡寫合上卷宗:“那就喝點酒吧。”
出於某種難以言明的緣由,她並沒有將這一發現對他全盤托出。
——是因為他也姓菲尼克斯麼?
他放了幾罐啤酒在書桌上,然後坐到床尾。
“卷宗怎麼了?”他問,終於與她視線相觸。
朱諾外頭看他,含混其辭地收斂下頜,探手撈起一罐啤酒隔空拋了過去:“不說這些了,喝酒吧。”
黑褐色的麥芽釀,看上去質地清澄。他嚐了一口,味道厚重,不夠涼,但勝在罐殼外表留有她的體溫。
朱諾才將一罐啤酒吞下肚,他已經揚手,把第五個空罐子扔進了垃圾桶。
屋外風勢強久不歇,朦朧的稠霧被驅散,落地窗外閃著璨動澄明的星河,和整個鳳凰城枯頹荒敗的夜晚。
毫無徵兆地,他上前一步傾身吻她。力道很重地壓下來,唇心被犬齒擦撞了一下,刺疼僅僅持續半秒,就被他用溫柔的舔吻完全化開。
他終於會用舌頭了,而且技巧還不錯——至少對於初學者而言。
朱諾不著邊際地想。
在門口見到他的時候,她就隱約料想到了現在的場景。
好像無論怎樣的推拒隔膜,都能用一個突如其來的親吻輕鬆化解。
他的唇舌生澀地纏住她的,味道像是攪拌著伏特加的蜜糖楓漿,呼吸之間酒氣溼重醺甜,而眼神卻非常明徹純透。
她仰著脖頸,撐著雙臂環繞住他,語氣揶揄:“你沒醉。”
“我沒醉。”他喃喃重複,將所有空氣驅渡進她的口腔。
他開始覺得窒息,因而暫時撤回半寸,換了口氣。
朱諾只覺得貼在他脊背的手心裡漫上汗意:“我本來只准備在這兒待半個小時。”
細密熱切的親吻落到眼睫和鼻端,菲恩擁抱著她,將她帶離書桌前的軟椅,整個重心傾靠進他懷裡。
“今晚別走了,好不好?”他問,貼著小腿的炙燙掌心滑到腰側,繼而衣襟被撥開,他的溫度蒸熱了腰腹間涼膩的肌膚。
他總是再三提出些沒道理的要求——
他不想和她有更加深入的接觸,卻又很熱切地期盼著她能在身邊多停留一會兒。
炙燙的熱度讓人無法理智思考,朱諾也不再試圖答腔。他毫無章法的吻讓全身都沸水一樣騰燒起來,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觸上他的襯衫,稍一使力紐扣就成排地崩落斷線。大片均鼓的胸腹肌理袒露在視野,她深入撫摩上去,嘴唇卻降下來,擦過他下頜的弧線咬住攢動微凸的喉結。
朱諾一手越過肋下碰及他的後背,摸到滿指的突起和凹陷,不平整也不光潔。她手腕霍然一滯,越過他肩頭看向他赤.裸的後背。
他脊間遍佈著猙獰的疤痕,刀傷、槍傷、燙傷和燒傷橫斜縱深,凌亂無章地分佈在勻稱背肌上,織成一片觸目驚心的散碎線條。
她不知道這些傷痕的由來,也不敢想象那會有多疼。
“……菲恩。”她驀地出聲。
他仍保持託舉著她的姿勢,無端帶著很重的鼻音:“嗯。”
她的眼睫劇烈抖震,嘴唇動了動,即將冒出喉頭的語句支離破碎。
“沒什麼。”她整理情緒,淡淡說。
...
...
☆、10.第十章(修)
敏感的背脊在她的手指撫摩下一陣痙攣。菲恩撐持著她,一動不動。
傷疤是幼年殘留下來的,是那場夢魘仍然戳戮著他的唯一證明。過去經受的苦痛黏附在他心底,腦海裡,靈魂深處,經年不歇地倒帶重演。像塊刺青被磨洗經年,大塊墨跡早已褪淡了,輪廓的隱痕依稀尚存。又彷彿指甲邊沿一根倒刺陷進肉裡,或是牙齦上紅熱腫脹的神經,無論什麼,都使他十幾年來謹小慎微,唯恐不慎觸及。
他知道朱諾向來對一切都漠不關心,也鮮少表露情緒。
“疼麼?”——就連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神情與語氣也依舊平淡空白。而指腹還停留在他面板表層,醜陋不堪的疤痕外壁浸滿了她的氣息。
她是想要聽他傾訴的。菲恩沒來由地這樣認為。
但他最終什麼也沒說,彎腰將她託穩,在床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