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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她伸出手臂,把鑰匙交還給他。假裝沒注意肌膚相擦時,他悄悄勾蜷起了指尖,試圖在她手心多停留一會兒。

他問:

“你想不想上來坐一坐?”

他的住所位於公寓樓最頂層,室內裝潢幾近空白,腳下的烏木地板緊湊密實,僅存的幾樣基本傢俱隨意陳放著,找不見哪怕一件冗餘的裝飾擺設。落地窗潔淨敞亮,窗外是鳳凰城燈火疏淡的夜空。

她貼著窗玻璃滑靠下來,坐到溫涼的地板上。

“你想吃點兒什麼嗎?”菲恩一手撐著冰箱立門,從開放式廚房的一角探出頭來。他的金髮在燈下淺淡了幾個色度,神情顯得有些侷促不安,“我有一罐蜂蜜吐司,聞起來就像你一樣。還有很好看的菠蘿和蘋果乾。”

“不用了。”朱諾說。

菲恩溼潤的灰眼稍微垂了垂,裡頭滿得快要溢位的期待被略加收斂,然後又問:

“那你想不想喝點兒什麼?”

他迅速往冰箱內側瞥去,“我可以煮咖啡,如果你不喜歡,還有可樂、芬達、牛奶和橘子汁……”

朱諾抿著嘴唇。

“咖啡就行。”她覺得要是自己不點頭同意,他就會永無止境地問下去,於是便隨意說。

不久,咖啡豆磨煮的濃香從廚房飄出來。

他躬身將杯託遞到她手邊,與她四目相對時,眼神虛晃了一下。

她的黑髮濃密順滑,在光線下色澤更加鮮亮,牢牢覆蓋在他的瞳膜上。

菲恩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看著她偏頭朝自己的方位匆匆轉來一眼,只覺喉嚨燒燙乾燥,血管筋脈蓬勃地臌脹著,有股頑固的熱意磨洗神經,漫漶到骨骼罅隙裡。

他被這股熱氣困在中心,移不動雙眼,只能艱澀呼吸。

以往他的五感總會雜亂地互相串聯,一種知覺上的刺激會引來一串不同感受,然而現在除了她的存在以外,他什麼都感受不到了。

朱諾注意到他舌尖飛快地舔舔嘴角,緊接著面頰被濡熱的指腹擦過,耳畔有他的聲音和呼吸漸次接近,近到甚至能看清他虹膜上溼漉暈淡的色圈。

那顏色灰沉沉的,雨幕一般,與她四目相對,卻又透出些微光亮來。

嘴唇被人淺嘗輒止地親了一下,熱氣乍然升騰,像夏風滾過樹尖,柔軟觸覺稍縱即逝。

朱諾只來得及捕捉到他直起腰,快速折步往回走的背影。

菲恩胡亂抓過一張白紙,用還殘留著她體溫的薄唇輕吻了一下,似乎這樣就能將她的氣息和觸感烙印到上面。

把紙張對摺兩次收進懷裡,接駁著心臟的血管驟然開始漲動,他低聲喘著氣。

半開放的臥室裡窸窸窣窣,傳來細微摩擦的動靜。

朱諾起先有點悵然,很快回過神。她鬆開咖啡杯託時,菲恩從臥室走出來。

他低著眼,聳起眉尖。薄唇稍動,輕輕說:

“我想……跟你睡覺。”

...

...

☆、7.第七章(修)

朱諾沒想到,他口中的“睡覺”,真的只是……

睡覺。

單人床很窄,她在左,他在右。

他的呼吸與夜燈幽然的光暈一同圍攏過來。她已經太久沒有做過了。詫異之餘,隱約又有些輕鬆。

她的經驗不多,但也聊勝於無。大都遵循原則,靠官能驅動,不交談,不對視,不擁抱親吻,只長驅直入。

最後結束也要乾淨利落,像拔掉一顆癢脹的乳牙,卻連疼痛的後遺症都省去了。

但是菲恩不一樣。

他跟以往她遇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剛才的親吻浮在嘴唇表面,連一絲吐息都吝惜給予。舌尖的熱意被封存,堵積在口腔內,似乎喻示著他從不奢望索取更多。

她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

前所未有的,稍顯緊張。

菲恩的臥室裡只有這一張單人床,床頭貼靠著平整牆面,沒有立櫃和多餘陳設,只一間灰白衣櫥嵌在對面牆上。

色彩灰淡而單調,缺乏生機。

窗沿外常年結溼,細細地鋪展著鮮綠苔蘚,成了黯沉色調裡唯一濃豔的一筆。

朱諾張著眼,和那一塊綠色斑跡面面相覷。菲恩就在她身後,好像享受著若即若離的距離,也不試圖靠近。

呼吸拂在耳背,撩起一陣溫纏的酥麻。

朱諾向來睡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