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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四章

這話說的直白,還透著一股自己都沒察覺的嫌棄。

饒春白的動作一頓,不必攬鏡自照,就知道如今他是何模樣。

傷痕盤踞在右側臉頰上,應當是是猙獰可怖的。

但他第一反應不是無措或者自卑,而是……不解。

容貌,不過身外之物,他從未看重。

不解於顧長然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

饒春白側過身,冷白的光落在臉頰上,眉眼輪廓依舊穠麗,直直望向了過去。

彷彿是第一次認識面前這人,要重新審視一番。

顧長然被看得有些心虛,下意識避開了目光,後知後覺地生出了後悔之意。

不該說這般傷人的話。

饒春白是為救人所傷,再則,臉上的傷勢也沒有說得這般駭人。

只是……彷彿只要抓住這一點缺陷,就可以拉進他與饒春白的差距。

是的。

他與饒春白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雖說他也是天資出眾,但天才之間亦有差距。只有切身體會,才會知道在一個傲然於世的天才身邊是有多麼的累,其中辛酸不足與旁人道。

“春白……”他吶吶道,卻說不出下文。

一時間,周圍安靜得有些沉悶嚇人。

徐寧躊躇了一下,輕聲開口解圍:“饒師兄,你別誤會了,長然哥不是在嫌棄你。”

顧長然回過神來,忙不迭地附和:“對、對,我只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與這家主人生惡。畢竟……”他委婉道,“之前街上那些人,說得也不太好聽。”

饒春白的眼眸如點星,平靜道:“我自己都不在意,何須在意旁人的目光。”

顧長然不知是在試圖說服,還是在為自己的行為做辯解:“以貌取人,也是常人之舉。”

饒春白並不語。

就在顧長然以為他已經被說服的時候,冷不丁聽見一道清冷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你也是如此?”

顧長然怔了一下:“啊……”他壓住心底冒出來的那一點異樣,義正言辭地說,“怎麼可能!春白,無論你是何模樣,我都會待你如初。你信我。”

也不知饒春白信了沒有,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倒是徐寧滿是羨慕,低聲說:“長然哥,你和饒師兄的關係真好。”

顧長然掩飾尷尬:“我與你饒師兄自幼相識,情分不同尋常。”

徐寧帶著些許酸楚,扯了扯唇角,用笑容勉強掩蓋了過去:“真好。長然哥與饒師兄看起來都是天人之姿,十分般配,不像我,什麼都不是……”

少年低垂著頭,手指攪動在了一起。

以顧長然的角度,便只能瞧見一道玉潤的輪廓,停留了一會兒,措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水光盈盈的眼睛。

如同一汪清泉,含了萬種情絲。

顧長然哪裡看不懂?

他其實知道應該怎麼做。

告訴少年,他與饒春白定有婚約,狠心斬斷少年情絲,以免生出後患。

但不知為何,話到唇邊,竟不由自主地化作了一句:“你也很好。”

徐寧十分有自知之明:“我哪裡配和饒師兄比?”

顧長然:“不必妄自菲薄。”他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你與他,是不一樣的好。”

那暗淡下去的眸子頓時亮了起來。

點點星子不如月光,但勝在滿心滿意,只有他一個人。

就在顧長然和徐寧目光對視的時候,緊閉的大門“吱嘎”一聲開啟,一股陰風吹來,打斷了他們的交流。

兩扇大門敞開,裡面黑漆漆一片,如同一張血盆大口,吞噬一切進去的人,讓人望而卻步。

饒春白想也沒想,直徑踏入其中。

顧長然回過神來:“春白,等等我……”

他下意識要追上去,可剛邁出一步,就又停了下來。

饒春白重傷未愈,身體虛弱,他應當護在身側。

可現在身旁還有一個少年。

少年是個凡人。

脆弱單薄。

比饒春白更需要照顧。

轉念想來,饒春白也出不了什麼事。

不都是這樣的嗎?

師長看重饒春白,同門兄弟憧憬崇敬他,不管有什麼事,都逃不過他的驚鴻一劍。

除此之外,顧長然的心中有一種更隱蔽、更不可說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