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你竟然罵我妖怪?”
那聲音過了很久才回應,語氣中有著比君臨更激烈的憤怒。
少年的怒氣不知道怎麼忽然就壓了下去,他看著空中朦朧的白影。皺眉問道:
“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你都可以忘記…究竟是你身邊的道太強,還是你自己的想沉淪在這個世界?”
“我…”君臨忽然有些窒息,不知道為何,他覺得自己隱約能聽懂那妖女所說的話,一時不知道如何反駁。
“你明明已經發現了異樣,可你還是不願意清醒。”
那女子的冷哼了一聲,語氣冷漠得讓君臨心頭髮涼。
“君臨,你在逃避…”
“我逃避什麼?”君臨搖頭道:“有些事情,我自然會查得水落石出。”
“你會麼?”那聲音哂笑:“你們會麼?”
“一個個心裡其實都明白,卻一個個裝傻。你也如此,她也如此。逃避著真實的殘酷,想忘卻肩頭的那些責任和壓力。想等你們想法和世界融合到了一起,來度過這虛偽可笑的永恆?”
“你究竟是什麼人?”
君臨被她的言語刺進了心頭,忍不住再次質問。可那聲音依舊帶著怒意和不屑,冰冷的反問:
“你若想知道我是誰,何不用玄清之氣分出你神念看看?”
少年聽他這番話,呆呆的站在了山崖上。其實他想過用這樣一個方法,可是不知道心中為何有些抗拒和害怕。
他怕自己神識離開體內,真的看透了這個世界的本源。怕自己一念之差,打破了一切寧靜和美好。
“你果然是沉淪了。”那女子聲音嘆息一聲,語氣裡滿是深深失望。君臨心中一痛,咬了咬牙,開始按著她所說的運轉玄清訣。
從修行這門功法以來,他從來沒有嘗試過用它分離神念。這不是簡單探尋,而是把魂魄和肉身完全的分開,即便是掌握了玄清之氣這麼多年,他仍舊施展得極為艱難。
眼前的世界逐漸昏暗,那星光變得朦朧起來。這過程持續了片刻,直到君臨虛無的身影凝聚在了天空,一切才恢復如常。
他看了一眼腳下,自己肉身像一塊頑石一樣定在了山崖。
“現在你明白了…其實你一直可以看清楚這一切?”
沒等他收回目光,那女子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君臨抬起了頭,看到一襲紅衣的姑娘站在自己的對面。
紅衣之上,有微微白光繚繞。君臨這才看清是玄清之氣,這女子的魂魄竟是跟著自己一起被凝聚了出來。
恍惚間,君臨魂魄中的意識翻湧,無數個畫面的碎片一閃而過,像是海中波濤裡的星辰,不可捉摸。
“你想要做什麼?”
他只覺得對面的姑娘給他莫名親近感,並不像是糾纏他的怨魂妖女。
“我能做什麼?”紅衣姑娘冷笑,反問道:“不如問問你自己究竟想做什麼…”
“我不知道。”君臨無力的搖頭,他看到那星辰放滿了閃動,海波延緩了流淌。
陸凝霜靜靜站在潮水之中,沾溼裙襬徐徐飄揚,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慢了下來。
“我知道,這個世界似乎不那麼真實。”
半晌,君臨才又開口道:“從跟著蕭無劍出去開始,我就總覺有什麼東西在困擾著我的記憶。”
“就像是一開始的晴天,後來的細雨,我不知道凝霜她什麼時候會撐傘,什麼時候會是晴天。”
“蕭無劍和我說清漪的事情,可我腦中總是有另一個故事。那故事裡清漪好像不是什麼刀聖的女兒,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只不過是一直跟在蕭兄背後默默付出的姑娘…”
“一開始我以為是我瘋了,可蕭無劍卻給我看了那一罈酒,跟他手中的那封我們兩人看到不同內容的信。我才意識到,我們陷入了一個奇怪的局。”
“什麼局?”紅衣姑娘問道,可臉上並沒有太多的疑惑。君臨低下了頭,沉思了一瞬才艱難的開口道:
“我們四個,都是局中之人。都忘了過去,也看不清未來。而我們的心念,卻在不停的影響這些東西,彷彿心中所想,下一刻便能成真。”
“如果我記憶中模糊的那個故事是真的,那麼蕭兄和清漪還有那阿月之間…好像顛倒過來…”
“為何會如此?”紅衣姑娘繼續問道,眼裡閃爍著光芒。
在這目光之中,君臨的思路越來越清晰。他轉身邁步,魂魄一步到了紫竹林小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