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想著什麼。半晌,又拿起桌上的一封信給林重,說道:“對了,這是你的信,你辦公室鎖著門,我就代收了。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可瞞你的了,現在從上到下緊張得很,山田乙三長官讓咱們關東州的軍警憲特互相監視,尤其是往來的電報和信件。這信我已經看過了,我的信也被神谷次長經常看,你也別怨我。”
林重開啟這信封上沒有寄件人署名的信,見裡面寫道:大哥,我帶著我的家人走了。這些年來,咱們弟兄各忙各的,聚少離多。我猶記小時候你的樣子,愈是成長就愈是懷念。可惜翟勳已死,我和他之間的不愉快也早就煙消雲散了。我一直記著你那句話——容得下弟兄才能當老大。我不怕給你說,這些年我在緝私處撈了不少,人總要為自己考慮。現在我帶著家人去了很遠的地方,不知以後能不能再見。希望你也能及早考慮退路,以後再見面的時候,我還想聽你用口琴吹兒時的那首《紅蜻蜓》。對了,這封信肯定會被別人看見,你告訴那些要找我的人一聲,就說不用給我踐行了。祝好!弟,周勇。
廖靜深說道:“你可能還不知道,周勇是前天消失的。整個水上警察廳瘋了一樣找他,可連個線索都沒有,突然就人間蒸發了。據說他給很多人都留了封信,這段時間逃離關東州的人太多了,他說得沒錯,你我都得早做打算。行了不說了,我得給往新京我哥打個電話。唉!”
“我能跑到哪兒去呢?”林重苦笑道,心裡卻是美滋滋的。
林重走後,廖靜深給兄長、偽滿洲國財政部次長廖靜覃打了個電話,得知日本人並沒有兌現之前答應的,給倆人安排去日本的飛機一事。他萬念俱灰,苦死良久,來到看守所,裝作要提審之前被捕的劉逢川,把他帶到車裡,對傷痕累累的劉逢川尷尬地說道:“劉先生,您可能不知道,我以前也是共產黨,後來……算了,現在說這些太多餘了,呵呵……”
見劉逢川閉著眼睛,一聲不吭,廖靜深又自嘲般地笑笑,硬著頭皮說道:“我素來知道咱們共產黨肚量很大,對很多投誠的人既往不咎。我的意思是,假如我有意投誠,您是否能幫我給貴組織捎個話?”
劉逢川微微側目看著他,他又說道:“當然,我是有誠意的。你們有一些黨員一直處在我們的監控之中,可能隨時被我們抓捕,我願意把名單提供給您,而且還有你們被我方監控的一些聯絡點,只要您……”
劉逢川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廖靜深,似乎在考慮著什麼,廖靜深又拿出好像是生意人的精明,安慰道:“要不,您再考慮考慮?”
面對劉逢川不置可否地沉默,廖靜深知道這是極為正常的,這種情況下,換作是自己,也會仔細考慮,別人是否會以假投誠的方式誘使自己和組織接觸,然後一網打盡。他把劉逢川送回看守所,剛回到車裡,又不免為剛才的舉動有些後悔起來。
一個叫做櫻の夢的日本酒館裡,老闆娘和弟媳一起,早早地把剩下的幾個酒醉計程車兵請了出去,然後和弟媳帶著自己不滿八歲的女兒站在門口等待著什麼。當她看見幾輛車停在門口的時候,貪婪的笑容馬上取代面容上的憔悴,她知道,這不是期盼已久的貴客來了,而是金條來了。
從那些車上陸續下來十幾位穿著不同制服的男子,為首的是神谷川和一個留著絡腮鬍子的關東軍陸軍航空大佐,他們身後跟著下來的是武田光和黑山彥,另一輛車上只下來一位關東軍大佐,他是參謀部的中田義雄。
中田義雄輕鬆地吹著口哨,跟著面色凝重的神谷川他們一起,被老闆娘畢恭畢敬地請進屋裡。
“已經清場了嗎?”神谷川站在門口,側目朝老闆娘問道。
“我弟弟昨晚就給我打過電話,根據您的吩咐,已經把客人全部請走了。”老闆娘說著,和弟媳一起朝跟在那些軍官身後的一個少佐報以微笑,那是她的弟弟。
“矢村少佐,今天的會議無比重要,所以請你再去每個角落仔細檢查一遍,一個人都不能留下。”那個陸軍航空大佐朝老闆娘的弟弟命令道。
神谷川帶著一行人往裡走,路過那個女孩的時候,看她在吃著糖,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大家進了最大的那個包間,跪坐在榻榻米上,等老闆娘送上茶來,矢村少佐也跟著進來了,朝神谷川說道:“我已經檢查了三遍,確實如我姐姐說的,這裡沒有一個人。”
“那你姐姐和她女兒,以及你老婆不是人嗎?我們不是人嗎?”航空大佐抬頭看了看跟在老闆娘身後的小女孩,又朝矢村問道。
“這……”矢村啞口無言。
一旁端茶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