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戾焚 4

“林重回到大連之後,是他的高中和大學的同學柳若誠去迎接的,後來發生的種種事情,讓我始終覺得這倆人之間總有些說不清楚的關係,當然,整個警察部不止我一個人這麼認為。除此以外,我想還有林重的妻子童娜也這麼認為……”(選自廖靜深的《關於林重等人反滿抗日縱火特大間諜案的報告》第二章)

深秋,航向東北,時速15節,一艘名為“關東丸號”的郵輪在海中行駛。風急浪巨,林重站在甲板上,翻看著一張從船上的取閱點拿來的,名為《今日關東》的日文報紙。

報紙是一個月以前的,上面的頭條新聞這麼寫著:關東州廳行政長官植田謙吉對於日前被破獲的共產黨一案表示——此乃關東州有史以來最為嚴重的地下黨案件,雖如此,仍能破獲,並抓捕共黨多人,為‘中共大連市特委’核心人物。此案力證我大日本帝國關東州警察乃共黨之噩夢,再次彰顯關東州乃共產主義幽靈無法滲透之‘無縫地帶’……

新聞旁邊還登著幾幅照片,一個共產黨口吐鮮血躺在地上,另一個男人一隻腳踩在他臉上,耀武揚威,像頭獅子。林重看到這裡,見四周沒人注意,呸地把口香糖吐到報紙上,揉成一團扔進了海里。

不遠處,一個女人扶著船舷嘔吐起來,另一個像是她朋友的女孩拍打著她的背,她們明顯是暈船了。

林重本不願多管閒事,但是那女人吐得實在太兇了,嘴裡淌下近乎膽汁的液體,有幾滴順著風飄到林重的臉頰上。林重掏出手帕擦擦臉,皺著眉頭走上前,掏出小巧的一盒仁丹,給那女孩:“給你十粒,先她吃五粒,如果不管用,回去讓她閉目仰臥,用熱水再吃幾粒。”

“謝謝。你是關東州人?”女孩邊給她女友喂藥,邊帶著好感打量著林重,見他並不說話,又問道,“這盒仁丹多少錢?”

“六分。”

“那我給你六分錢,你乾脆把這盒仁丹賣給我好嗎?”女人問道。

“這盒仁丹我吃了近一半,這樣對你不公平。”林重說道。

“那你說多少錢?要不就送給我?”女人眨眨漂亮的大眼睛,帶著無限好感笑道,“咱們也可以交個朋友。”

“我不交朋友。”林重略加思索道,“這樣吧!兩分錢,這仁丹是你的了。”

女人不情願地掏出兩分錢塞進林重手裡,對轉身就走的林重擠著鼻子罵道:“什麼公平不公平。不解風情,摳門!”

“你總坐船吧?”一個左手託著一本《聖經》書脊、穿黑袍的老神父等林重經過,用“洋涇浜英語”逐字向他問道。林重戴著墨鏡瞥了他一眼又自顧自去,神父以為他聽不懂英語,便用流利的漢語重複地說了一遍。

林重沒理他,神父有些尷尬,又說:“你的皮衣是新買的?它很時髦,很適合你。”

這神父明顯是在中國呆得比較久了,染上了“恭維”的惡習,林重心想。即便面對這樣的恭維,林重還是不太高興被人打擾,無奈地轉過身來,說了句“謝謝”,就將皮夾克的拉鍊拉到了頂,並將領子豎了起來。

從口音判斷,眼前的這個高鼻樑、藍眼睛的神父不像美國人,也不像英國人。愛誰是誰吧!剛才看報紙已經用腦過度的林重不願再去分析和推理了。

看著林重抬起的腳步,神父又問了一句:“信主嗎?年輕人。”

林重摘下墨鏡側身看著神父,搖了搖頭。

“那你相信愛嗎?”神父執著地問。

林重頗為疑惑地點了點頭。神父繼續說:“那麼請相信主吧!因為主是慈愛的。”

林重回過身,略加思索地問道:“那麼主和愛,哪一個先出現呢?”

“主就是愛。”神父認真地回答。

“那我就更用不著信主嘍!”林重狡黠地笑道,“因為我本就信愛。”

海風掠過神父的頭頂,將本就不多的幾綹銀髮蓋在他的藍眼睛上,正午的陽光也扎得他眯起眼,略顯頹唐並尷尬地笑著,打量著面前的這位年輕人。

高挑的個子,幹練的身材以及堅定的下巴,儘管氣質中還帶著幾分青嫩,但他左手上的戒指告訴神父,他已經結婚了。那麼他一定有一位很有眼光的妻子,神父心想,否則不可能買到這些像是給他量身定製的行頭。這一切打扮都恰到好處,甚至神似美利堅的空軍飛行員,神父覺得。

“誒,神父?”林重想化解給神父帶來的尷尬,轉著手中墨鏡的一條腿,看著鏡片中的自己問道,“假如一個人經常做好事,又經常做壞事。做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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