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非想了想,道:“依臣之見,此人定是宋國公府的內部之人,並非是賓客。”
梁錯道:“為何?”
劉非道:“別說是宋國公府的家宰了,便算是臣本人,也沒有看到那個人的模樣,他突然衝出來,把臣撞下水,動作極快的逃走,似乎十足熟悉宋國公府的地形,這是賓客可以辦得到的麼?”
梁錯眯眼道:“確實如此,那便是宋國公府的自己人。”
他們正說話間,便聽到有人通傳,說是宋國公梁飭,和太夫人一併子前來,打算給陛下請罪。
二人走進來,梁飭拱手道:“陛下恕罪,昨日燕飲,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令太宰蒙受溺水之苦,臣罪該萬死。”
梁錯幽幽的道:“推太宰下水的,又不是宋國公,宋國公何罪之有?倒是那個賊子,可惡的緊,宋國公昨日一夜都未曾找到賊子,不知今日可能找到了?”
梁飭一時有些猶豫,昨日大雨,賓客們的確都沒有離開,但是這般多的賓客,若是挨個查起來,恐怕會得罪人,雖宋國公府底氣十足,不怕得罪人,但那也只是外人眼中的宋國公府,正如同太夫人所說,宋國公府已然落寞了,完全沒有之前的強盛。
便在此時,太夫人突然道:“陛下,此次前來參加老身壽宴的,都是咱們丹陽城裡,有頭有臉的老梁人,都是自己個兒人呢,陛下難道真要為了太宰這個外來戶,徹查咱們老梁人麼?豈不是寒了老梁人的心?再者說了,如今太宰,不也沒事麼?”
嘭——!!
梁錯狠狠一拍案几,嚇得太夫人顫抖起來,後面的話音全都斷了。
太夫人震驚的看著梁錯,自己乃是老梁人,又是宗族之中的長輩,旁人都要敬畏三分,之前梁錯也不例外,見了面也都是和和氣氣。太夫人見梁錯如此發怒,還是頭一次。
梁錯冷笑一聲,道:“外來戶?劉卿乃是我大梁的天官大冢宰,無論他出身何地,祖籍何地,如今他就是我大梁的人,大梁的臣!劉卿跟隨朕一路南伐,又向北,收歸方邑,與鄋瞞簽訂長達十年的友好盟約,哪一條哪一件不是值得稱道的建樹,難道比不得那些坐吃山空的蛀蟲麼!”
太夫人被嚇壞了,目瞪口呆,嘴巴幾乎不能閉合,訕訕的道:“老身……老身不是這個意思。”
梁飭蹙眉,當即跪下來,拜了兩次,道:“陛下息怒!大母言辭欠妥,惹惱了陛下,還請陛下以龍體考慮,千萬不要往心中去。”
梁錯涼颼颼的道:“放心,朕不會氣壞了自己個兒的身子,至於太夫人……”
梁錯眯了眯眼目,壽宴昨日結束,賓客還沒散去,太夫人壽宴請來的,大部分都是他們相熟的老梁人,正好可以藉著這個機會,敲打敲打這把子自命不凡,想要靠著出身,坐吃山空的蛀蟲。
梁錯幽幽的道:“太夫人雖是朕的長輩,但口出惡言,詆譭國之棟樑,若是朕今日不罰,定會令功臣心寒,朕是不得不罰。”
說到此處,梁錯的眼目中閃爍著陰鷙的光芒,道:“太夫人言辭無狀,頂撞天子,本該處以極刑,但念在太夫人年事已高,又是我大梁的功臣之後,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杖責三十,以儆效尤。”
“三十?!”太夫人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嚇得暈死過去,身體左右踉蹌了兩下。
身強體壯的成年人被杖責三十,說不好一條命都要去了,更不要說年事已高的太夫人。
梁飭嚇了一跳,驚訝的看著梁錯。
劉非則是挑了挑眉,並不驚訝,太夫人顯然是經受不住三十杖責的,這和砍頭沒甚麼區別。砍頭咔嚓一下子便好,打板子還要承受皮肉之苦,人家太夫人昨日剛過壽辰,今日便給打死,這聽起來不太現實,所以劉非篤定,梁錯還有後話。
果然,梁錯話鋒一轉,道:“太夫人年事已高,恐怕承受不住這樣的杖責,如此……朕便念情,令你的兒子,來替你受罰。”
太夫人的兒子死的都早,斷斷續續的相繼去世,也就剩下小兒子梁多弼。
太夫人一聽,這不就是要打梁多弼三十大板麼?這簡直是打在她的心頭肉上了!
“陛下!”太夫人振聲道:“不能打!不能打啊!多弼他……多弼他從小身子嬌弱,打不得!受不住打的!”
“噗嗤……”劉非懷疑自己的笑點有問題,不然為何會覺得太夫人的言辭如此好笑呢?
宋國公梁飭可謂是文武雙全,老梁人中的典範,老梁人中的翹楚,但他的身量只屬於一般,並不瘦弱,卻也不高大。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