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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直以來都覺得自己是有才華的,只是苦於無人賞識,這個工作給他一個近距離接觸名導的機會,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他給我看過自己寫的劇本。”李歧志閉上眼睛,捏著自己的眉心,“可是你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有才華就能做的,一個好的劇本,不一定要從中表現多深邃的想法,多哲理的意韻,而是要吸引觀眾,要能賣得出票房,我想他如果不明白這點,永遠也不可能成為真正好的編劇……”

他沒想到自己滿心歡喜地遞上自己的心血,等待名導的認可,對方卻只是輕描淡寫地翻了翻,就否定了他的一切。就像夢想把血液煮沸了,卻被人用冰水灌頂一樣。

“那張新呢?”姜湖問。

“他是我老夥計了。”李歧志說,“他老婆在他年輕的時候就跟人跑了,只剩下他撫養著一個女兒,可是那姑娘前年的時候出了場車禍,被撞成了植物人,現在還躺在醫院裡。從那以後,我就覺得他寫出來的東西像是變了個風格。”

在場的人都知道他在暗示什麼,李歧志又嘆了口氣,他覺得自己自打這部戲開拍以來,嘆氣的頻率格外地高:“我以為是他精神上受了打擊,性情變了。因為他女兒出事以後,老張的精神狀態一直不大穩定,有時候會突然特別的神經質,整夜整夜地睡不著,還吞過半瓶安眠藥,幸好發現得早……”

“所以他會去精神科,是去拿抗抑鬱的藥麼?”姜湖問。

李歧志點點頭:“他出作品的速度、風格的違和感,甚至那些傳言……其實我早就懷疑,只是……”

礙於人情,礙於感情,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說問口的。

“我懷疑過他有幾個固定的槍手,可是我居然不知道,這其中就有我的助理。”

宋助理的才華,和張新多年來對市場的把握……這應該是個天衣無縫的組合,然而前提不應該是,有那麼一個被壓抑的年輕人的宣告被埋沒,用靈魂塑造的人物被扭曲,用心血澆灌的故事面目全非。

對於宋助理來說,他們每一個人都是騙子。

可是他連給暗暗愛戀了許久的人送杯咖啡,都習慣了以張新的名義。

這個城市的夜空在人間燈火下,黯然失色,有多少人能在夜幕降臨以後,安心地躺在自己床上,一夜無夢的好眠整宵呢?

對了,楊曼說:“宋助理曾經用過黑嵐的筆名,他的真實姓名叫宋曉峰。”

他也是有名字的人啊。

第三十九章 子夜談 一

姜湖感覺不到自己的手腳了,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一樣,一動也不能動,然後他又看見了那個孩子,這段時間以來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他夢境中的孩子。

他蒼白、瘦小,亞麻色的頭髮,湛藍的眼睛,眼角微微下垂,還有一個小小的塌鼻樑。就那麼靜靜地站在他面前,姜湖心裡突然就生出一種絕望,縱然他已經看過太多的死亡和毀滅,也仍然不能對此麻木。

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開始迷惘於生命這種特殊的存在。

然後黑暗中出現了一個影子,沒有臉,也沒有表情,只是一個人形的、全黑的影子,高高地舉起一個巨大的錘子。

姜湖的瞳孔驟然收縮起來,他張開嘴:“No,don’t…”可是卻沒有半個音符從他嗓子裡出來,他閉上嘴,意識到又一次的折磨開始了。

他聽見笑聲,然後巨大的錘子極速地落在那孩子的頭上,姜湖沒有閉上眼睛,他甚至感覺到溫熱的血漿撲在他的臉上、身上,那孩子的頭就像是個破裂的氣球,頭骨全部被破壞,可是身體依然血肉模糊地站在他面前。

尖銳的叫聲像是利劍一樣,以一種要刺穿他耳膜的氣勢向著姜湖撲過來,他的身體向後倒去,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被牽了無數條絲線的木偶,有那麼一雙眼睛如影隨形一樣地跟著他,控制著他,看著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深淵。

然後他醒過來,屋子裡只有床頭櫃上夜光的鬧鐘那一點微弱的亮,四下靜謐極了,他伸開已經蜷起來半宿的腿,然後又在觸碰到被子底下的冰冷時縮了回來,伸手開啟電熱毯,又躺了一會,卻沒了睡意,於是掀開被子下了床。

因為那天他自作主張單獨引開宋曉峰的事,沈夜熙已經好幾天沒好好搭理過他了,而最讓掛心的是宋曉峰那把槍。那是把真槍,相當危險,並且裡面有子彈,甚至那天宋曉峰還開啟了保險栓。然而幾天過去了,究竟那把槍是哪裡來的,一直沒有線索。

那就像是宋曉峰憑空編出來的一樣,他幻想到這裡,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