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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部分

襯衫扎進褲腰拘束,不習慣。

②“基督的”與“農民的”兩字俄語發音極像。這裡譯為耶穌徒的。

充滿他的語言裡的成語,大多是不文雅而粗獷的那些成語,並不是士兵使用的,而是老百姓的日常習用語,把它們單獨抽出來看是沒有意義的,但湊到話裡說出來,則突然顯示出深刻的機智。

他往往說出與他剛才說過的相牴觸的話來,但前後兩種法說都是正確的。他愛說,能說,用討好話和成語裝飾他的語言,那些成語,皮埃爾覺得是他自己造出來的;而他談話的主要魅力,在於他說的事都是單純的,往往是皮埃爾視而不見的,而一經他道出,便具有莊嚴優雅的特點。他喜歡聽一個士兵晚上講故事(老是那些相同的故事),但更喜歡聽關於現實生活的聊天。他愉快地微笑著,邊聽邊插話,同時還問這問那,以便他能摸清那些聊天內容的精彩之處。至於眷戀、友誼、愛情這些事,照皮埃爾對他的瞭解來看,卡拉塔耶夫卻未曾有過;但他也愛過,並且和生活裡遇到的一切,尤其是和人——不是和某個知名的人,而是和出現在他面前的人們相親相愛,和衷共濟。他愛他的狗,愛難友,愛法國兵,愛他的鄰人皮埃爾;但皮埃爾感到,儘管卡拉塔耶夫對他很親熱(他是不自覺地這樣子來表示敬重皮埃爾的精神生活),但他一分鐘也不會為同他分開而難過。皮埃爾也開始對卡拉塔耶夫抱著同樣的感情。

普拉東·卡拉塔耶夫對所有其餘的俘虜來說,也是個一般計程車兵,都叫他小雄鷹或普拉託沙,善意地開他的玩笑,支他的差。而對皮埃爾來說,他在第一個晚上就使皮埃爾想象到,他已作為一個不可思議的、圓滿的、永恆的純樸和真理的化身永遠留在皮埃爾心上。

普拉東·卡拉塔耶夫除了禱辭,不會背誦別的什麼。他說起話來,好像只知開頭,而不知如何收尾。

皮埃爾有時為他的談話感到驚異,請他重說一遍時,普拉東總回憶不出一分鐘前講過的內容,就像他不能把他愛唱的歌給皮埃爾說出歌詞一樣。比如歌詞是:“親愛的,小白樺樹啊,我多麼痛苦啊。”而在歌詞上顯不出任何意義來。他不明白,也不可能明白從他話裡單獨抽出來的字的意義。他的每一句話和每一個行動,都是他所不知的現實的表現,那現實便是他的生活。但他的生活,照他自己看來,作為一種單獨的東西,是沒有意義的。只有作為他經常感覺得到的那個整體的一部份,他的生活才有意義。他的話和行動的表露,都是順暢,必然和直接的,像花朵散發芳香。他不可能從單獨抽出來的一個行動和一句話上,理解其價值或意義。

14

從尼古拉那裡得到哥哥與羅斯托夫家住在一起,在雅羅斯拉夫爾的訊息後,瑪麗亞公爵小姐不顧姨母的勸阻,立刻準備趕往那裡去,並且不止一個人去,而是帶著侄子去。這樣做難與不難,可能與不可能,她都不問一問,也不想知道:她的責任是,不僅自己要守在可能已垂危的哥哥身旁,還要盡一切可能把兒子給他帶去,因此她登上車子走了。若謂安德烈公爵並未親自寫信給她,則瑪麗亞公爵小姐的解釋是,要末他太虛弱,不能動筆,要末他認為,對她和對兒子,這條漫長的旅途都太困難太危險了。

瑪麗亞公爵小姐是在幾天之內作好啟程準備的。她的車輛包括她乘坐到沃羅涅得來的那輛大型公爵馬車,一輛四輪馬車和一輛貨車。同她一起走的是布里安小姐,尼古盧什卡和家庭教師,老奶媽,三個使女,吉洪,和姨媽派給她的一個年輕聽差兼跟班。

走往常經過莫斯科的那條路想都別想,因此瑪麗亞公爵小姐必須選擇的迂迴的路是:取道利佩茨克,梁贊,弗拉基米爾和舒亞。這條路很長,因驛馬不是處處都有,所以又很艱難,同時,在梁贊附近(聽說)已出現法國軍隊,甚至還有危險。

在這一艱難旅途中間,布里安小姐,德薩爾和公爵小姐的僕人,都為她的果斷和處事能力驚訝。她比所有的人晚安息,比所有的人早起床,而且任何困難都擋不住她。由於她那使隨行者佩服的處事能力和精力,在第二週結束前,他們已抵達雅羅斯拉夫爾。

在沃羅涅日的最後幾天,瑪麗亞公爵小姐品嚐到了一生中最大的幸福。她對羅斯托夫的愛已不再使她感到折磨和焦躁不安。這種愛情充滿了她整個靈魂,已構成她本人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她再也不去抗拒它。最近一段時期以來,瑪麗亞公爵小姐確信——雖然她從不在心裡明確地肯定地對自己這樣說——,她已墮入情網。她確信這點,是在和尼古拉見最後一面的時候,就是他來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