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不由笑了,他當然清楚解縉的訊息比自己更加靈通,怎麼會不知道這件事?無非就是解公故作不知罷了,只是這種事心照不宣,他也不好點破,便繼續道:“我還聽說陛下閉門不出,便是太子和漢王要見駕也給人擋了回去,後宮那兒頗有怨言啊。”
這裡的後宮只有一個,那便是徐皇后,顯然徐皇后也有點兒急了,所以四處找人探問為何陛下成日呆在暖閣。
解縉莞爾一笑道:“哦,陛下日理萬機,想來是想歇一歇吧。”
金幼孜微笑搖頭道:“我看不是,從有些地方出了傳言,說是陛下前幾日微服,去了一趟龍江。”
解縉無動於衷,依然是淡淡地道:“哦?這倒是有些意思,原來陛下也看船的麼?”
這關子賣的實在教金幼孜憋得有點兒難受,他不禁道:“其實吧,陛下不但看了船,似乎還龍顏震怒,這是內廷裡傳出的訊息,解公想想看,大食人的船,解公和我是親眼所見的,實在難以形容,而如今呢,我大明不但船造不出,連船廠都沒了,陛下乃是雄主,橫穿蒼穹,雄韜偉略,包舉宇內,囊括四海,是謂真龍是也。陛下如此雄心勃勃,偏偏……哎……陛下心急啊。”
解縉又是莞爾一笑,道:“是啊,陛下非尋常天子,不可以以常理來猜度,你這話說的沒錯,可是有什麼法子呢,這船造不出啊,今年朝廷的庫銀幾乎揮霍一空,今年沒有虧空就不錯,哪裡還能另外撥付出錢糧來?沒有錢糧就不能重建船廠,即便是重建了船廠,這船料又要重新採買,不只如此,其他各種關節,哪裡有這般容易疏通?所以老夫看,眼下要造船沒有五年是不成的。五年……太漫長了,陛下所憂的,料來就是此事,可是有什麼法子呢,事難兩全啊。”
說到這裡,解縉頓了一下,又接著道“不過……不是聽說郝風樓也在造船嗎?郝風樓乃是幹臣,他既然在交趾造船,或許可以解朝廷燃眉之急。”
金幼孜嘴角露出不屑之色,不免冷笑道:“解公何出此言,那郝風樓說的造船無非是個幌子,想要將功折罪,將這船廠被燒的責任壓到最低,一年半載之後,等大家忘了他造船的事,他再拿一些破船來敷衍了事,否則那時候他能這麼輕易善了船廠的事麼?不過……既然他已誇下了海口,而如今麼,朝廷這邊又有難處,少不得讓一些個御使重提舊事了。解公等著瞧,熱鬧還在後頭。”
解縉突然道:“鴻臚寺那邊,各國的藩使如何了?”
“啊……”金幼孜愣了一下,一時有點想不明白,自己津津樂道的在說郝風樓造船的事,怎麼這話鋒一轉就到了藩使頭上呢。
解縉笑了,道:“好生看著這些藩使吧。”說罷,慢悠悠地拿起了茶盞,輕飲一口,咂咂嘴,長身而起道:“還有公務,先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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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臚寺這兒,這大理寺卿梁寬並不輕鬆。
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使節,任何一點疏漏可都不是鬧著玩的。
而且各國使節的風俗不同,甚至有一些天知道哪裡來的藩國,你不懂他們的風土人情,招待起來不免有些費力。
就如這大食人,他們就不吃豬肉,不只如此,因為飯菜之中有豬油,惹得他們勃然大怒,發了好一陣的脾氣,梁寬倒也乾脆,自然是訓斥了下面的人一頓,讓膳房那兒小心招待,另開爐灶。
話說起來,這大食人這兒,如今實在是熱鬧得很,不少人圍著他們團團轉,打著交道,連梁寬都有些妒忌起來,你們是來抱大明粗腿的,怎的一個個反而跟這大食人如此熱絡。
其實這些藩使多是見風使舵之輩,見了那大食的大船,便都暗中盛傳,說是這大食必定國力不在大明之下,是以都想巴結一二,一方面是打探一些訊息,增長點見聞,另一方面也有交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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