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心情,鄭和是能夠感同身受的,他自幼孤苦無依,好不容易拜了個師傅,心裡有了寄託,有了師傅就有了師兄,而郝風樓這個傢伙雖然平素對他並不太熱情,可是鄭和的心底深處卻還是將他當作親人。
現如今郝風樓生死未卜,鄭和也有些焦急,心裡總是空落落的,彷彿有什麼東西要猛地失去一樣。
鄭和心不在焉地陪著朱棣吃了茶,半個時辰過去,朱棣已是等待不及了,霍然而起,道:“傳令下去,命邱武帶一部兵馬先行探路,其餘將士做好準備,隨朕動身。”
號令下去,鄭和不敢怠慢,連忙下去傳令。
過不多時,便有上千騎隊先行出發,浩浩蕩蕩地向南去了。
那廣西都指揮使亦是整備數千兵馬,在城外集結,會同兩千鐵騎隨時準備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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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分,朱棣也開始啟程,一路上放出無數斥候,遊騎、斥候們並沒有帶來任何壞訊息,甚至於一點敵情都沒有出現,朱棣這才微微放心一些,不過他的心情依舊低落。
待前方傳來了訊息,說是已抵縣城,並無賊人蹤跡時,朱棣頓時愕然了一下,沒有賊人蹤跡……這些叛賊去了哪裡?
他越想越是有些糊塗,只得快馬加鞭的趕到諒山縣。
諒山縣裡顯然有鏖戰過的痕跡,比如那被火藥炸開的建築,還有幾乎半坍塌的城牆,甚至許多建築還留下了嚇人的彈孔。
不過縣城裡頭顯得還算平靜,本地縣令席凡帶著縣中主簿人等早已跪在了道旁。恭恭敬敬地大呼:“微臣恭迎聖駕。”
朱棣此次又是下馬,沒有看到趙王和郝風樓,使他心裡依舊放不下,不過心情卻踏實了一些,走到了席凡跟前,劈頭蓋臉的便問“趙王在哪裡,郝風樓在哪裡?”
席凡乖乖地答道:“殿下和郝大人都在祿州侯府裡,因不知陛下來得這樣快,所以有失遠迎……”
一聽之下,朱棣不禁心花怒放。其實對他來說。什麼都無所謂,安南的時局糜爛了,以大明的巨大力量還可以繼續南征,叛軍勢大,能大得過北元?只要有他朱棣在。管你再如何勢大,照樣將你摁倒在地。打到你痛苦求饒。悔不當初。
只要人沒有死,這才是最關鍵的。
朱棣忙道:“哦?叛軍呢?朕接到奏報,有上萬亂民和數千叛軍襲諒山,現在他們是否退去?”
席凡忙道:“叛軍已被彈壓了,趙王殿下和郝大人還有下官幸不辱命,雖是賊勢洶洶。可是郝大人設下了埋伏,又親冒矢石,帶著三百火銃手強攻賊軍,賊軍膽寒。賊首王勇授首,至今他的屍首還懸掛於衙前,以儆效尤。火銃隊擊殺賊軍千餘,俘獲兩千餘人,其餘賊兵抱頭鼠竄,風聲鶴唳,再不敢踏入諒山一步。再有那些變民乃是受商賈劉健等人裹挾,郝大人與趙王已命人取了他的性命,又命人安撫了變民,現如今民變已經平息,人人安份。”
簡要地介紹了一下情況,席凡顯得有些小心翼翼,現實往往比演義要離奇,按理來說,這樣離奇的事,席凡雖然知道這是事實,可是說出來時卻是一點底氣都無,生怕皇上不信,以為自己胡說八道,龍顏震怒,他得先倒了黴。
朱棣的臉色顯然微微變了變。
假若席凡虛報功勞,按理來說,那也是在朝廷不察的前提之下進行,當時這縣令未必知道自己要親征,或許還可能會有虛報的可能,可現如今自己親臨諒山,他還是按著奏書中呈報,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所說的俱都句句屬實,即便會有一丁點的出入,大抵上也不敢過份。
三百火銃手擊潰五六千叛軍,這些叛軍絕不是烏合之眾,事實上,能徵調來安南的軍馬,即便不是大明的精銳,卻也算是能征善戰的軍馬,絕大多數的官兵都曾經歷過靖難之役。因此,這樣的官兵是絕不可能只聽到幾聲銃響就立即崩潰。以二十倍之眾圍攻三百銃手,而且其中還不乏騎軍,朱棣甚至覺得,即便帶兵之人是一頭豬,也不至於敗得這樣的難堪,不但自己身首異處,還敗得如此的徹底。
這個郝風樓……
朱棣一時間真是無言以對了,最離奇的事居然真真切切的發生,朱棣一時有點回不過神來。
接著便聽席凡繼續道:“至於那些變民,如今該彈壓的也已經彈壓,漏網之魚固然是有,可是趙王和郝千戶的意思卻是沒必要深究,變民乃是被人煽動,禍首已經伏誅,追究下去未必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