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龍多霧,每日清早,霧氣朦朦朧朧,獨柱寺的庭院深處種植著安南國特有的香木,靄靄的淡煙籠罩著的香木,霧氣打在枝葉上,點點的跌落入泥,使這泥土都多了幾分芬香。百度搜尋書名加800小&#;網看最快更新
朱智凌有時也有女孩兒的一面,被這如夢的情景吸引,清早出去,半身溼透回來。
郝風樓翹著腿,在禪房中吃茶,這今日拜訪的人不少,或明或暗,各懷鬼胎。郝風樓已是有些窮於應付,他突然發覺,自己竟是可以如此的重要。
很顯然,雖是新君登基,可是在安南,由於胡氏的垮臺,還是出現了權利的真空,這個時候,無論是什麼安南王還是中書令,對所有人來說,都沒有意義。權利從來都不來自於那可笑的尊號,至少在安南,眼下權利的基礎,來自於大明的支援。
郝風樓的獨特身份,自然而然,就成了所有人角逐的目標。
而郝風樓心裡頗有些暗喜,與此同時,又不得為此而疲於奔命,可見大人物,未必好當。
相比於他的勞碌,朱智凌倒是顯得有幾分輕佻,那一夜的事情之後,雙方漸漸恢復了原樣,朱智凌突然變得有幾分多愁善感起來,或許是見識了這霧,觸控到了這露水,觸景生情,將心裡的仇恨,漸漸淡化了一些。
登基大典,已是籌備的差不多了,到了十一月的初九,這一日大清早,一身簇新朝服的郝風樓受邀入宮。
與他同時入宮的。有不少大明的軍將,只是他們並非主角,只是觀禮。
任何禮儀。無論是大明朝亦或是安南,都顯得那麼冗長而無趣,在這素有小中華之城的王宮深處,禮官以周禮的形式唱喏著,鐘鼓長鳴,百官們向精神奕奕的安南王陳天平三跪九叩,陳天平頭戴通天冠。顯得極為激動,聲音哽咽,隨即道:“祖宗國乍歷經三百年。子孫不肖,竟使篡臣禍亂宗廟,幸賴祖宗保佑,上國垂憐……”
他一邊說。一邊哭。絮絮叨叨,殿中群臣頓時哭作一團,有人道:“殿下,如今篡臣伏誅,苦盡甘來,還請殿下節哀。”
陳天平這才打起精神,高高坐在銀椅上,正色道:“不錯。如今百廢待舉,正是振興祖宗基業之時。胡氏當權之時,諸卿久在胡氏淫威之下,實在難得。孤王登基,乃是大喜之日,理當封賞,大赦天下。”
他頓了一頓,瞥了站在一旁的一個內宦一眼。
這內宦頜首點頭,道:“大王有詔命:此番剷除胡氏,首功當推大明錦衣衛指揮使僉事郝風樓,郝僉事雖非國中之人,可為撫平安南,功勳卓著,如此大恩大德,安南國上下,肝腦塗地,亦難報萬一。故詔郝風樓為左相國平章事、武衛大將軍,署理安南軍政,又賜食邑清化土地百里……”
眾人一聽,頓時譁然。
連明軍的一些重要人物也有些坐不住了,眾人紛紛愕然,面面相覷。
安南國的官職很是複雜,因為安南人有一個不太好的習慣,總是喜歡借鑑,陳朝在宋時,就引入了宋時的官職體系,到了元朝,又借鑑了一些元朝的官職,到了明朝,亦是如此。
所以各種花樣的官職極多,一般不太瞭解的人,總是聽的雲裡霧裡,不過這左相國平章事,大家卻能明白。
第一個左字,承襲的是中原王朝以左為尊的理念。至於後頭那個相國,自不必提了,後頭那個平章事,出自唐宋,總而言之,這一大段的稱號,可謂是安南國官職中的極品,一旦郝風樓加了這個官職,在安南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也一點都不為過。
至於後頭加的武衛大將軍,亦是武官中的極品。
其實到了陳朝的後期,所謂左相國平章事的權利因為太大,所以已經罷黜,雖然空有這麼個官職,卻從未授予出去。因此政務和軍事的運轉,多是出自門下令,這就如大明朝的王爵一樣,你不是朱家的人,活著就永遠不會冊封,即便是你功勞比天還大,亦是如此。
可是現在,這陳天平倒是夠狠,直接給了郝風樓這麼個名目,這等於是將安南國的權利,悉數交給了郝風樓。
不只是如此,後頭還有賜清化百里地也讓人側目。清化之於安南,相當於蘇杭之於大明,在安南,富庶程度甚至超過了國度升龍,被安南喻為西都,而現在,居然直接送給郝風樓,怎教人不大吃一驚?
念出詔命的時候,陳天平的手搭在銀椅上,不露聲色,只有一雙眼睛,在殿中逡巡,觀察著每個人的反應。
安南的百官們,已經徹底的驚呆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