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並不愚蠢,紀綱的冷漠,不禁讓他倒吸一口涼氣,門洞外頭,雪絮飛揚,北風呼嘯,自門洞穿過,將朱高煦的披肩吹的獵獵作響,可是這時候,朱高煦卻一下子不覺得寒冷了,只是那那心底深處,卻冒出了一股寒意。
“紀綱,你放肆,你胡說八道什麼?”
紀綱濃眉上已是凝結了冰霜,那毫無感情波動的臉上,卻是微不可見的掠過了一絲猙獰,紀綱一字一句道:“殿下,放肆的那個人,是你,你身為宗室,既是人臣,又為人子,陛下待你也是恩重如山,不曾有半分虧欠,太子殿下,對你也是厚愛,可是你竟大逆不道,私藏兵器,金刀及黃袍等物,如今天子震怒,下旨查辦,你非但沒有悔改,居然還唆使各鎮隨你一同謀反,想要割據一方,這些時日,你四處聯絡了這麼多人,還許諾什麼,異日你為天子,又如何如何,這些話,可是殿下能輕易說出口的麼?殿下可知道,謀逆是什麼罪名?此外,殿下唆使卑下,聯絡北平都指揮使劉碧,欲圖大事,這些事,這一樁樁的事,殿下都無從抵賴,事到如今,殿下非但沒有反省,卻反而來問卑下胡說八道什麼,卑下愚昧,實在不知,殿下是不懂,還是裝懂!”
朱高煦頓時警惕起來,死死的看著紀綱,禁不住後退一步,道:“紀綱,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在此之前,本王和你不是都說好了麼,即便是你,也教唆本王,如今已是走投無路。事到如今,只能魚死網破。”
紀綱矢口否認:“卑下什麼時候說過這些話,卻不知殿下是有人證,還是有物證?凡事。可是要講憑據?殿下未免也太過自欺欺人。卑下雖然不肖,可是承蒙聖恩。忝為錦衣衛都指揮使,本就理所當然,監視這妖言謀逆,殿下授意卑下謀逆。卑下豈敢做賊?只不過卑下深知殿下勢大,遍佈耳目於大同,又為了認清殿下的真面目,不得已之下,只好暫時對殿下忍氣吞聲,殿下命卑下去聯絡劉碧,劉指揮使聽聞殿下要反。亦是怒不可遏,固然殿下對卑下與劉指揮使有過恩惠,可是我們乃是臣子,為保險起見。這才假意趨炎附會,卻在暗中商議,認為殿下謀反,已是板上釘釘,為穩住邊鎮,不宜在大同動手,既然殿下想來北平,何不如等殿下到了北平,再作打算,殿下莫非到了現在,還執迷不悟?既然如此,那麼,就不要怪卑下不客氣了,來人,宮中已有旨意,拿住反賊朱高煦者,便是大功一件,大家都還能什麼,還不快將他拿下!”
朱高煦已是氣的嘴皮子發抖,顯然他萬萬沒有料到,這個素來為自己鞍前馬後,對自己言聽計從的紀綱,居然要對自己痛下殺手,朱高煦怒極,不由怒斥:“大膽,誰敢放肆?”他終究是藩王,又是皇子,平時素來積威已久,一番呵斥,倒也是聲勢十足,足以讓人不敢輕舉妄動,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劉碧身上。
朱高煦嚇住了幾個要動手的官兵,怒氣衝衝的看向劉碧:“劉碧,你怎麼說,你可不要忘了,當年你是什麼出身,你不過是一個馬伕,因緣際會,後來送去了王府當差,這些年,本王可有半分的虧欠?若不是本王,會有你的今日?”
劉碧的神情很值得玩味,這個不過年過三旬的都指揮使大人帶著慚愧又有幾分冷酷的情緒,方才一瞬間,更是臉色一紅,似乎頗有悔意,可是他最後咬咬牙,冷冷道:“殿下大恩大德,卑下一直銘記在心,可是微臣不是一條狗,並不是只靠殿下的施捨活著,這榮華富貴,卑下可以自己去爭取,現在,卑下已經用不上殿下了,殿下既然要謀反,卑下豈可和殿下同流合汙?”
朱高煦臉色比這皚皚白雪更加蒼白,他不禁後退一步,顯得不可置信,下意識的想要去抓腰間的刀柄,可是他已忘了,自己染了重病,並未佩戴刀劍,朱高煦抓了個空,頓時顯得驚慌失措,一個自認為勇者的人,失去了刀劍,在遇到了危險時,他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隨來的漢王隨扈們,也開始驚慌失措起來,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而正在這時,紀綱已經動手了,他一下抓住了身邊的一個護衛,長刀出鞘,直沒此人的心臟。、
哧……
天寒地凍,金鐵堅脆,劍刃扎住了胸腔肋骨,頓時斷裂……
這護衛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胸膛,即便是如此,那斷劍依舊還紮在自己的胸前。
紀綱已是一腳將他踹翻,順勢拔出斷刃來,頓時,一股血箭飆射出來,隨即化作了漫天的血雨。
紀綱面目猙獰,宛如一隻嗜血野獸,怒吼一聲:“都還等什麼,在大家面前,就是一場天大的功勞,建功立業,就在今日,能不能吃香喝辣,就在此一舉,你們還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