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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就想功成身退?
戶部尚書覺得丞相大人真是太妄自菲薄了,丞相現年也才不過二十有二,過十年,正值壯年,依丞相的品性大抵也不會做出累及身家性命的錯事來,如果皇上再信任有加,別說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依他看都不成問題。
“本相為國鞠躬盡瘁十年,足夠了。”
戶部尚書動容,丞相的意思是——十年後會辭相位?
“相爺——”一時之間戶部尚書卻突然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為官日久,難免生山林之想,但相爺年紀輕輕便做如此想,想必是這宦途走的實在艱難了些,讓他毫無棧戀之意。
“早做打算吧,別真受本相牽累了。”孟明遠又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便施施然地往自己的侍衛隊那邊走了過去。
牽累?
戶部尚書心裡長嘆一聲,其實被孟明遠這樣的丞相牽累一下禍福之間委實還真不好說。
孟明遠卻不再理會他,而是直接上了自己的“照夜白”,揚鞭催馬回城去了。
看著丞相飛馬離開,的背景,戶部尚書無意識地搖了搖頭,就是相爺跨下的那匹“照夜白”都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眾人,他的後臺是多麼地強硬。
辭去相位?
戶部尚書突然大笑三聲,相爺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大慶朝年輕的丞相,一路飛馳回戶部,又一頭扎進了司元處。趕緊弄完戶部的事,他還有別的事要忙。
做為一個國家除皇帝之外最高階別的官兒,孟明遠覺得鴨梨山大!他的神經每天繃得很緊,有時候他還真怕哪一天繃不住弦就斷了,李氏那一次大抵也是弦兒繃斷的結果。
時間一天天過去,天氣一天天變得炎熱起來。
不知不覺,孟明遠在戶部呆了有四個月,小半年的時候他改革了戶部的許多章程,讓辦事效率辦得高效起來,人員配置更加合理,資訊歸檔更加及時。
至於辦公條件的改善,那就更不用說了,戶部所有的官員都感謝丞相大人,即便當初捐款捐得不那麼情願的人後來也不得不承認,錢捐得真不虧心!
五月的一天,孟明遠從城外視察麥田收成歸來,便被開華帝召進了宮。
“臣參見聖上。”
“免禮,平身,一旁坐下。”
“謝聖上。”
開華帝繼續將手上的字幅寫完,這才放下筆,從御案後轉出來,“安之。”
“聖上。”
“朕一直以為你我君臣也能如太祖與老相國一般譜一段君臣佳話的。”
孟明遠垂首不言,靜聽聖訓。
開華帝來回踱了幾步,嘆了口氣,“安之竟然只願輔佐朕十年嗎?”
孟明遠此時知道是時候開口了,便道:“聖上,臣一介庸人,能盡心輔佐聖上十載,大抵也到江郎才盡之時。相位何等要職,豈可讓尸位素餐之輩佔據,介時臣該有自知之明上折引退,否則徒貽笑大方矣。”他既開口跟盧老頭說那話,自然就不會不給自己留後路,三思而後行是官場的金科玉律啊。
“安之何以妄自菲薄至此?”
“臣覺得做人自知之明是極重要的。”
“知人易,知己難,安之有此見地,殊為不易。”
這話怎麼聽都有點含諷帶刺兒的感覺,孟明遠知道皇帝這是惱了。
“聖上,請恕臣無狀。”
“說。”
“臣讀史書,位及人臣者鮮有善終,蓋因居高官日久。臣便不為自己,也當為後代子孫著想。”哥不能給你們老衛家賣了一輩子命,最後再落個狡兔死,走狗烹的悽慘下場不是?若只是哥自己落那麼個下場倒也罷了,可罪通常是及子孫的啊。
聽他如此實話實說,開華帝不由大笑,“這就難怪當日你甫登相位便極力削權了。”
“臣雖不懼死,但尚惜命。”
開華帝到一邊落座,揮手讓殿中服侍的人退下,這才道:“安之既有此心,何用擔心不得善終?”
孟明遠便輕嘆一聲,“聖上豈不聞有詩云‘相逢盡道休官好,林下何曾見一人’?便是心裡明白,在官位日久,心性難保不會有變。與其那樣,還不如早早歸去的好。”至少還能得個善終不是?
開華帝沉吟片刻,喟然一聲嘆,“安之啊,你這一句詩真是道盡天下為官者的心聲啊。”
“臣不敢。”
“有時候,你不像是身在仕途的人,反倒有幾分像跳出紅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