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
夏元吉也喜歡他,是因為此人頗為耿直,待人至誠,他漸漸的在諒山磨礪,竟許多時候忘了自己在朝堂中的事,反而喜歡了諒山的生活,雖有時為自己的際遇哀嘆幾句,可有時又覺得自己是陶淵明,那陶淵明是隱於山林之間,自己是大隱隱於市,享受這江湖之樂。
幾杯黃酒下肚,楊景紅了臉,便不由說起學堂裡的事,說哪個學生不用功,又說發現了個家貧的,懸樑刺股,一心要上進,若是年末考得好,他無論如何,也要想法子舉薦他去考陳學書院,考不中,諒山書院也成。
夏元吉便說自己公務上的事,不知不覺,就說到了海防候。
這滿桌子四五人,無論是讀書的還是商賈,一說到海防候便熱切了,那楊景不禁道:“據說是宮中傳召,海防候立即入京覲見,入京侯爺已抵了諒山,盤桓幾日,怕就要北上,哎,我看此去啊,未必是好事。”
夏元吉微笑:“這又何以見得?”
夏元吉當初,就是彈劾郝風樓,才落到如此下場,可是現在,對著郝風樓,他的心情複雜,他有時想到,沒有郝風樓那傢伙,想必就沒有諒山,沒有諒山,就不會有這麼多人豐衣足食,沒有這麼多人讀書,沒有這麼多人一日勞作之餘,坐在這熙熙攘攘的長街上,一盞盞的燈籠連綿數里,無數攤販和貨郎的沿街叫賣,大家愜意的坐在這裡,滿足口舌之慾的同時,享受這等的輕鬆。
楊景冷笑,道:“何以見得?夏丈夫是貴人,難道這些話,還需挑破麼?侯爺立了大功這是沒錯,可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此間的事,還需言明麼?”
夏元吉只是捋須,微笑不言,他也有些預感,怕是此次,郝風樓入京,就是算賬的時候,可到底是誰和誰算賬,就說不清了,朝中相互傾軋,看上去學術之爭,是奪嫡之鬥,其實說穿了,是權柄爭鬥,情況無論對誰,都不甚樂觀。
往大里說,這何嘗又不是,諒山的這些人,與那江浙的那些人在生活方式,在習性和利益方面的爭鬥呢,有人贏了,就沒有諒山,有人輸了,就可能諒山的生活方式推廣出去。
自己……是站在哪一邊呢?夏元吉說不清,他總是覺得自己讀過的聖賢書想必是不會錯的,可是諒山這諸多可愛的人,諸多可愛的事物,卻讓他突然覺得有些難以割捨,這種莫名的情愫,連他自己都不禁失笑,自己眼下不過是個犯官,如今忝為小吏,實在是沒有資格,關心這個。
他端起酒來,吃了一杯,邊上那商賈,卻興致勃勃和楊景說開了,無非是說祿國公府新近出了什麼仁政,暹羅那兒攻佔之後,生意如何有了起色,楊景也咕噥著道:“現在暹羅那兒建了許多學堂,我那學堂裡也有諸多丈夫鼓譟,說是要去暹羅教書,光大咱們陳學,說實在的,老夫也有此意,諒山雖好,可人終究要找一些有益的事去做,老夫平時教授學生,要如何如何,自己豈能……”
正說著,卻有一輛馬車過來,馬車附近,又有四五個魚服的兵丁,這些兵丁一看便是神機衛的,馬車停下,卻有人踩著高凳下來,此人眉清目秀,一身剪裁極好的圓領長衫,身材修長,使得整個人俊秀挺拔,大家不免朝他看去,夏元吉卻是愕然,他認出了來人——郝風樓。
夏元吉萬萬想不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在這樣的地方,和這個‘夙敵’再會,他深深看著這個傢伙,郝風樓並沒有顯露出勝利者的得意非凡,而是在幾個滿是警惕的護衛擁簇下,走了過來,旋即到夏元吉面前,抱拳行了個禮:“夏部堂,一別數月,別來無恙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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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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