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生死榮辱,只在一線。
郝風樓自信自己能躲過這一劫,而漢王、紀綱他們若是運氣不好,只怕就未必有好日子過了;不管怎麼說,是郝風樓將他們拉下水,一旦他們完蛋,郝風樓就算能苟延殘喘,又能過幾天好日子,一年?還是三年五年?
郝風樓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再蛇鼠兩端,今日只能表明自己的立場,並且要安然度過這一次危機。
面對朱棣的咆哮,郝風樓深吸一口氣,正色道:陛下,微臣還是要說,翰林編修孔文祥雖是奉命,可是微臣敢問,孔文祥奉的是誰的命?
朱棣沉眉:朕已下了旨意,他自是奉翰林院的命……
郝風樓不客氣地道:翰林院奉的又是誰的命?
朱棣火了,冷冷地看他:你想說什麼?郝風樓,朕知道你與太子向來不睦,可是你要明白,他是儲君,你還沒有資格對他說三道四。
郝風樓笑了,道:陛下息怒,微臣只是想說,他奉的並不是欽命,既然不是欽命,膽敢頤指氣使,在錦衣衛胡鬧,微臣乃是天子親軍,之所以與他爭吵,是因為微臣吃了虧,為何吃虧?是因為錦衣衛上下為陛下效命,雖無大功,也有苦勞,卻因為某些人一個念頭就要端掉大家的飯碗,一個翰林編修可以在錦衣衛頤指氣使,目中無人。今日開革的雖然不是微臣,可是微臣想問,若是微臣不出來說句話,將來若是再裁撤親軍,裁撤到微臣頭上。誰為微臣說話?陛下,其他衙門裁撤冗員,微臣不敢斷言好壞,可是錦衣衛乃是陛下的腹心,一旦有人開革,難免使人沮喪,微臣甚至聽到有親軍低聲議論,說什麼從此之後,天子親軍應當是太子親軍,說這些話的人固然是膽大包天。可是微臣今日跳出來並非是因為微臣想要爭權奪利,只是想告訴孔文祥,錦衣衛從前、今日乃至於以後都是天子親軍。
朱棣的臉色緩和了一些,顯然對這個說法,他是肯接受的。說到太子親師四字時。朱棣的眼眸明顯的冷漠了一些。
郝風樓繼續道:都指揮使紀綱紀大人何罪之有,陛下列舉的罪名不過是御使捕風捉影。微臣今日索性開啟天窗說亮話。若是陛下覺得微臣所言不妥,微臣甘願領罪受罰。紀大人之所以維護親軍,也並非是爭權奪利,不過是為了維護親軍體面而已。陛下的心思固然有愛惜太子的緣故,可是天無二日、人無二主,無論是紀大人還是卑下。認得的也只是陛下,至於其他人,與紀綱與卑下何干?假若今日陛下以此懲罰紀大人,那麼衛中必定人心惶惶。從此之後,大家都知道萬不能得罪翰林,更不能得罪翰林背後的主人,從此以後,錦衣衛豈不是成了翰林衛?
朱棣的臉色愈發的陰晴不定。他眯著眼,有些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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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解縉和數個翰林官員正在候命,身為文淵閣大學士,解縉知道,事情已經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不過他仍帶著幾分小心,生怕突然出現什麼變故。
只是在這宮裡,他倒是頗為謹慎,沒有去和身邊的同僚私語,只是佇立一側,等待最後的結果。
是娘娘?
突然,楊榮低聲喃喃唸了一句。
解縉連忙抬頭看過去,果然看到徐皇后乘著步攆而來,解縉心裡咯噔了一下,卻又不敢怠慢,連忙帶著眾人前去迎接。
不必多禮,陛下可在殿中嗎?
徐皇后的態度冷淡,不多理會他們,徑直入殿。
陛下……
徐皇后打斷了殿中的奏對,她看了郝風樓和紀綱一眼,心裡瞭然,徐皇后微笑道:臣妾還以為陛下與魏國公還在爭論呢,想不到竟是在辦正經事,臣妾冒昧前來,還請陛下降罪。
徐皇后的突然到來,讓有些拿捏不定主意的朱棣一時升起一絲疑惑,道:皇后所來為何?
徐皇后淡淡道:臣妾來這兒,是有事和陛下商量。
紀綱和郝風樓對視一眼,連忙道:微臣告退。
徐皇后的臉色冷若寒霜,道:你們不必走,聽聽也無妨。她看向朱棣,一字一句地道:陛下,近日坊間多有流言,不知陛下知道嗎?
朱棣猶豫了一下,道:不知是什麼流言?
徐皇后道:坊間都說,漢王並不是陛下的兒子。
這話頓時讓朱棣警覺,朱棣不由怒道:是誰亂嚼舌根。
徐皇后道:這皆是因為陛下厚此薄彼,太子眼看著就要立為儲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