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氣勢洶洶,徑直往千戶所去。
這千戶所附近並沒有過多戒備,數十個東華門百戶所的校尉、力士一到,幾個門丁還是懶洋洋的樣子。畢竟是天子腳下,又是錦衣衛衙門,誰也不會料到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結果看到了郝風樓,還有那被人拿住的程峰,這些個門丁才感覺不對,其中一個跨前一步,大喝:“什麼……”
砰……
這個門丁整個人如斷線風箏一樣,狠狠地飛甩出去。
郝風樓一腳踹住了他的下陰,又是用盡全力,這力士壓根站不穩,一個後仰,腦袋先落地,整個人便癱在地上不動了。
其他門丁一看,大氣不敢出,今個兒真是不知鬧得哪出,一個個踟躕不前,臉色如喪考妣。
郝風樓收了腿,冷笑一聲,回頭看了曾建一眼,道:“還愣著做什麼,動手!”
“是。”曾建隨即向大家使眼色。
整個千戶所,大家一起忙碌起來,有人開始貼各種告示和牌子,牌子上多是寫著:“剋扣餉銀、天理不容。”“我要過年,還我薪餉。”“還我血汗錢,我要吃飯。”“千戶我餓。”
吳濤看了郝風樓一眼,滿是悲情,郝風樓同是用眼睛怒視他,朝他重重點頭,吳濤簡直要哭出來,只好朝身邊的校尉努努嘴:“來,搭把手。”大家一起用盡氣力,架起人梯子,吳濤微顫顫地爬上千戶所那高達一丈的圍牆,又迎著北風,攀上半丈高的門樓。
千戶所本就是寺廟改建,內裡固然破敗,可是門臉卻是高達近兩丈的牌樓子,頗為壯觀,此時吳濤騎在低端,向下垂看,心裡忍不住打著冷顫,最後,他閉上眼睛,不敢再看,曾建等人站在下頭仰視他,一起大叫:“吳總旗,有話好好說,何必如此,快下來,好好說話。”
吳濤覺得自己悲劇,心裡不由自艾自怨,為何這生死籤是自己抽中,而後他放聲大叫:“你們都不許上來,我不活了,誰也不許上來,狗日的千戶,不體恤自己兄弟,剋扣弟兄們的餉銀養女人吃香喝辣,我沒法活了,家裡揭不開鍋,兩歲大的娃娃沒*吃,女人不吃點好的,哪裡能發*,堂堂親軍總旗,到現在還賒欠米商的銀錢,就指著發了餉奉還,可是餉銀左右都不發,從十月一直拖到今日,眼看就要過年了,過年好啊,過年我一家老小,上到八十老母,下到嗷嗷待哺的孩子都跟著捱餓,這是過年嗎?這過的是什麼年,我不活了,我要跳下去。狗孃養的程文,沒屁眼的東西,老子做了鬼也不放過你!”
下頭的校尉、力士一邊貼著紙,舉著‘剋扣軍餉天理不容、東城千戶貪贓枉法’的牌子,一起大叫:“吳總旗,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何必到這個地步,快下來,有什麼事,咱們兄弟一起擔待。”
“擔待,擔待個屁。”北風呼嘯,高處不勝寒,吳濤感覺冷颼颼的,心想這造的是什麼孽,這樣一想,便覺得委屈,眼淚都要飆出來,這一下子聲音不需要刻意矯揉造作,都已經哽咽了“弟兄們哪個家裡有米下鍋,哪個不是餓的前胸貼後背來當差,我聽說過,韃子當年在的時候,驅使百姓們抵抗太祖皇帝的王師,卻剋扣軍餉,路上沒有口糧,竟要賣了自己的兒女和女人才能出征。眼下這是大明朝,天子腳下,當今皇上聖明,太平盛世卻也如此,這世上就沒有公道的地方,郝百戶,卑下對不住,曾老弟,哥哥對不住你,到現在還欠你家兩斤大米,諸位兄弟,沒法過了,我還是死了乾淨。”
大家一起尖叫:“不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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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城各處,有人在街面、茶肆散播著一個訊息,東城千戶所發餉了,因為薪餉不足,所以先到先得。
其實在此之前,那些百戶們上門去求告之後,大家都知道今日會發餉,至於這種野路子的訊息,許多人只是將信將疑,餉銀拖了這麼多日,大家的心都懸著,此時便有校尉和力士往千戶所那兒趕。
有人動了身,其他人就坐不住了,還當個屁差,趕緊領餉去才是道理,假若真是先到先得,去的遲了,那可就真正要吃西北風了。
整個東城千戶所有人員五百人左右,此時無數人圍上來,那些原本指著領餉的校尉、力士一看千戶所外頭這一幕,頓時呆了。
怎麼回事,不是說領餉嗎?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一把鼻涕一把淚懸在門樓上尋死覓活的吳濤所吸引,緊接著又看到討薪的各種紙牌,有人憤怒地大叫:“狗孃養的,千戶所再不發餉,咱們就餓死了。”
又有人大叫:“哪裡有什麼餉,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