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跟著馬春香並未走遠,她假裝去瞧院內假山流水,一雙眼睛卻好似不經意似地落在王家父子所在。
馬春香欲言又止。
但她見兩人離了這麼遠,就算長了八隻耳朵,估計也聽不見裡頭說什麼,也就沒有阻攔,反而陪著南枝一起看花。
實際上,南枝確實聽不見王家父子在說什麼。
但她有眼睛。
npc說了什麼,全寫在腦袋上的氣泡裡了。
正廳裡,王家父子遣散僕人,父子倆關起門說起了悄悄話。
【王郎君:爹,方才為何要誆騙那屠戶女,把鬧鬼的事推在曲家身上?】
【王郎君:她之前還收了咱家的銀子,若是這點子小事都辦不好,咱們給那屠戶女送銀子豈不是白送了?】
【王老爺(王富貴):蠢貨,酒坊鬧鬼的事,頂多只是市井謠傳,並未有人真的見過。】
【王富貴:你如此大張旗鼓地請鎮妖司之人前來,豈不是敲鑼打鼓地告訴旁人,咱們酒坊裡頭有不乾淨的東西?】
【王富貴:這流言傳到升斗小民耳朵裡也就罷了,可若是叫上頭的貴人知曉,那這“神仙醉”的名聲,也就廢了!】
【王郎君:大不了咱們多給那屠戶女些銀子,那從前就是個痴兒,想來是沒見過什麼好東西的。
況且,周家哥哥死在那虎妖口下,也與那屠戶女脫不了干係,細細算起來,這屠戶女還欠著咱家一條命呢。
姑母前些時日還哭呢,爹你竟真不記得了?
若她敢在外頭亂說,大不了,找人去掀了那南殺豬的豬肉鋪子。
我便不信,這天底下能人異士那麼多,還挑不出能為咱家所用的。】
哦豁。
剛才一口一個“南大人”叫的恭敬,背過身,就換成了“屠戶女”?
她說怎麼王家好像全然忘記還有一個周大郎的存在,原來不是忘了,是憋著壞呢。
南枝慢吞吞扯下花園裡的牡丹,笑眯眯地眼裡,卻滿是殺氣。
前廳裡,王老爺還在一邊咳嗽,一邊教子:
“咳咳,蠢物!蠢物!我王富貴精明瞭一輩子,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蠢物!
你可知那鎮妖司是何去處?若是換做從前,一個有些本事的女娘,想給你姑母出氣,偷摸殺了也不妨事。
可如今她入了鎮妖司,那就是官家的人,是神仙弟子,誰敢動她,就是跟官家,跟神仙過不去。
莫說死了一個侄兒,就是死了親兒子,老夫我也得對她客客氣氣,恭恭敬敬,至少面兒上把禮數做足,叫人挑不出錯。”
看王郎君仍然不服氣,王老爺深深嘆一口氣:
“兒啊,爹知道,你心氣兒高,可咱們這樣的人家,便是掙下再多家底,在貴人眼裡,還不是一團泥巴,想怎麼拿捏便怎麼拿捏?
你看看曲家,從前門庭若市,烈火烹油般的光景,可一朝獲罪,這才多少年,便破落的不成樣子。
若非爹早早叫你娶了這馬氏,只怕那曲家的人遲早要纏上咱們王家。”
“曲家算什麼東西?從前我便看不上,如今行事更是叫人瞧不起。
我聽娘說,當年那曲老頭,不過是瞧中了爹的釀酒天賦,才收你做義子,還要把女兒嫁與你。
後來曲家獲罪,爹你不知走動了多少關係,才救下曲家婦孺幼子,曲老頭的女兒,也是自縊身亡的,與你有什麼干係?
曲家落敗了,咱們花幾個錢,偶爾接濟一番也就罷了,可偏那曲老賊婆不識趣,非要從旁支過繼一個姑娘與我訂親,同咱們家攀關係。”
王少爺冷哼一聲,毫不在乎道:
“爹,我看您就是心太善,總記掛著從前與曲家的交情,這才叫咱們吃虧。
要我說,曲家這事也好解決,他們若真敢上門來鬧,我便尋幾個潑皮無賴,去那曲家打砸一番,就算燒了他家鋪子,也不妨事。
實在不成,兒私下裡叫幾個人,把那曲娘子綁了,在外頭待上一夜,再光明正大送回去……”
南枝拳頭硬了。
古代對女子嚴苛,一個女人家在外單獨過上一夜,就算沒發生什麼,在旁人眼裡,她也是失去了貞潔。
這對曲家娘子來說,絕不亞於讓她去死。
王郎君的狠毒,超出了南枝的預料。
“住嘴!你這,你這孽障!咳咳咳!”
話音未落,王老爺氣得直髮抖,一腳踹在王郎君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