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面說,一面拿手撥開薺菜根旁土壤。
&esp;&esp;趙玦道:“仔細傷手。”
&esp;&esp;他抬頭問趙忠:“可曾備下鐮刀或鏟子?”
&esp;&esp;“……不曾。”趙忠答道。誰能預料原婉然出門賞花還要挖野菜?
&esp;&esp;他又道:“路上有幾戶農家,小的這便派人借用農具。”
&esp;&esp;原婉然忙道:“不用麻煩,這兒土松,用手挖也行。”
&esp;&esp;趙玦由懷裡掏出物事遞給原婉然:“用它吧。”
&esp;&esp;原婉然一瞧,唷,老相識了,是她在西山用過的匕首。
&esp;&esp;這把匕首銀錯花紋華美清晰,瑪瑙寶石光滑紅潤。將它抽出鯊魚皮刀鞘,鋒刃寒光閃爍。
&esp;&esp;這般美麗又鋒利的兵器本該受到珍藏,誰曾想在西山非常時節,教她用來割蒲草,今兒天下太平了,還要被拿來挖野菜。
&esp;&esp;如果匕首能化人形,原婉然覺得它會和製造它的匠人抱頭痛哭:“我不是被造來作農具的啊噫噫嗚噫!”
&esp;&esp;雖然自己都感到暴殄天物,她依然從趙玦手裡接過匕首,以示領情。
&esp;&esp;趙玦道:“剛才有種泥胡菜,和薺菜看著挺像的。”
&esp;&esp;“是挺像的,不過葉子和花朵不同。”原婉然向他講起兩種野菜的區別,講到末了,手閒不住,又挖土摘菜。
&esp;&esp;趙玦細瞧她的手法,接著依樣畫葫蘆,挖掘近身的薺菜,一旁趙忠連忙將自己匕首呈上。
&esp;&esp;原婉然奇道:“二爺也摘野菜嗎?”
&esp;&esp;“今日過節,應個景。”趙玦曉得她納罕自己居然動手做農活,因說道,你忘了,我在西山也剝過蒲菜?”
&esp;&esp;他自行提起西山,教原婉然一愣。
&esp;&esp;難道趙玦並不介意重提當日潦倒景況?
&esp;&esp;原婉然嘴裡說:“我們出來,原為踏青……”
&esp;&esp;可別說,趙玦將今日郊遊安排得十分風雅,早遣人在附近河畔佔了地方。那兒竹榻坐褥,茶具點心一應俱全,等他們在杏林賞過花,他打算親自煮茶,和原婉然品茗閒話,共賞春景。
&esp;&esp;到頭來人算不如天算,他倆蹲在荒郊挖野菜。
&esp;&esp;趙玦不樂見籌畫失算,這回卻除外,他覺得這樣也很好。
&esp;&esp;他對原婉然道:“說到底是讓你散心,你怎麼高興怎麼來,”說完添上一句,“趙家以客為尊。”
&esp;&esp;兩人一遞一句閒話,邊上丫鬟從剛剛就呆若木雞至今。
&esp;&esp;二爺蹲在地上挖、野、菜?
&esp;&esp;他,只為做生意勞神勞力的二爺;他,平生好潔,縱使貼身用物簇新幹淨,所費不貲,只消他心裡覺得髒了,說扔就扔的二爺!
&esp;&esp;趙忠神色鎮定,其實心底也不以為然。
&esp;&esp;一旁下人心思各異,全不在趙玦意中,他只管和原婉然一道摘菜。
&esp;&esp;時光彷佛倒流,他恍惚回到從前,和原婉然在西山同心求生。彼時生活艱難,然而異常簡單。
&esp;&esp;他們兩人都手巧,很快將身旁薺菜拔光,遂往更遠處尋覓,不覺兵分兩路,拉開幾步距離。
&esp;&esp;趙玦摘到附近一棵薺菜,那棵薺菜已然抽薹開花,花朵成簇生長,細小雪白。
&esp;&esp;乍看那簇小白花渺小不起眼,仔細賞看,這一簇潔白處於碧綠葉子和青草地中,好似繁星點點,純潔可愛。
&esp;&esp;他心有所感,覷向原婉然。
&esp;&esp;他凝注的女子幹活向來認真,將菜挖著挖著,全神投入,手起刀落一棵薺菜就給挖出來,在地上堆出一垛小菜山。
&esp;&esp;這日她依然衣妝素雅,簡單幾件首飾,白羅裙,衣衫淺嫩黃綠,是春日柳芽初萌的顏色,清新明淨。
&esp;&esp;她大抵察覺他的注視,一會兒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