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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這一出神,不覺慢了腳步,那宦官回頭催促他跟上,帶他進入一座宮院正殿。
&esp;&esp;正殿門旁,宮女打起大紅猩猩氈簾,趙玦人尚在門檻之外,殿內一股暖香便撲面而來。
&esp;&esp;原來殿裡地下升起地炕,地上鼎焚合香,青銅鎏金薰爐燒著紅羅炭,室內遂芬芳暖融如春。
&esp;&esp;趙玦低眸盯住自家腳下前方,步入殿內,待走到一定步數,朝正殿上首行大禮。
&esp;&esp;“草民趙玦叩見德妃娘娘。”
&esp;&esp;正殿上首傳來一縷女子聲線,語音儂軟。
&esp;&esp;“補之,起來說話。”德妃輕喚趙玦表字,藹然和悅,好似長輩和晚輩家常相見。
&esp;&esp;趙玦依言立起,一樣眼觀鼻,鼻觀心,半點眼角餘光都不曾向德妃沾惹半分。
&esp;&esp;然而何須目睹,他對她形貌早早爛熟於胸,每每對鏡顧影,都能在自家臉上依稀捕捉到她的影子。
&esp;&esp;德妃姿容韶秀,臉盤小巧,微帶稜角,天然一股冰清玉潔氣質。這般風韻配上偏方的臉型本該顯得清冷,然而她雙眸時刻盈盈含笑,鼻子線條柔潤,唇角微揚,那團和婉徹底掩過有些冷硬的輪廓。
&esp;&esp;她的身段細挑,窄肩單薄,弱質纖纖的模樣好似碧璽水晶之類的珠翠,晶瑩光燦,華美易碎,輕易勾人動念守護憐惜。
&esp;&esp;趙玦年幼時候,便暗地以她的保護者自居。
&esp;&esp;殿內上首又傳來德妃柔音:“補之,抬起頭,讓我瞧瞧你。”
&esp;&esp;趙玦緩緩抬首,迎上德妃視線。
&esp;&esp;德妃笑容可掬,毫不掩飾對於這次會面的欣悅。
&esp;&esp;她道:“阿彌陀佛,睽違大半年,你氣色好些了。你身子骨不結實,前陣子又在西山受罪,我在宮裡著實懸心。雖則你遞口信報平安,我豈能不知你性情,每常報喜不報憂,不親眼見一見你,始終無法安心。”
&esp;&esp;她貴為四妃之一,不曾自稱“本宮”,卻以不顯身分的“我”字自稱,言笑和煦,趙玦原本恭肅自持,眼底都不禁露出些許笑影。
&esp;&esp;隨後他斂容作揖,道:“草民不能替娘娘分憂,反致憂慮,深感惶恐慚愧。不過托賴娘娘鴻福,草民平安歸來,且承蒙娘娘下賜藥劑,這一向吃著極有效驗,較諸從前精神許多。”
&esp;&esp;“那便好了,”德妃歡喜道:“那藥劑乃是我特特吩咐御醫為你調配的,近來又配了一批,已經送去別業。”
&esp;&esp;趙玦恭聲道:“謝娘娘關愛賜藥。”
&esp;&esp;德妃又盤問一陣趙玦生活起居事體,方才邁入正題。
&esp;&esp;“長生商號的帳本我瞧過了,你做的很好,旗下各家鋪子年年進帳勝過去年。”
&esp;&esp;“一切皆託娘娘鴻福。”
&esp;&esp;德妃道:“不必自謙,你是有真本事的。單說蚨祥銀號,買進它那時節,它搖搖欲墜,經你主事,虧損便大減。對了,你估算它這幾年後勢如何?”
&esp;&esp;“假使順利,草民估算明或後年銀號可以損益兩平,大後年當可轉虧為盈。”
&esp;&esp;德妃展顏笑道:“這話若由別人道來,我半信半疑,既是你說,那便十分可信。”
&esp;&esp;“有長生商號這塊金字招牌背書,同行和商號都樂意和蚨祥銀號做生意。”
&esp;&esp;德妃淺笑:“那也多虧你擦亮了長生的招牌。”
&esp;&esp;趙玦謙遜數句,而後道:“草民有件事請娘娘示下,草民尋思讓銀號也對一般人做存錢放債生意,娘娘意下如何?”
&esp;&esp;德妃道:“百姓人家存錢借債,銀兩數目不比銀號、商號大,卻和銀號、商號一個樣,存筆錢、借筆債,都要立契、立摺子。讓銀號為這點零碎生意花許多瑣碎工夫,值得嗎?”
&esp;&esp;趙玦答道:“娘娘說的是,和一般人作生意確實零碎,不過向銀號存銀借債的人家多了,聚沙成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