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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趙玦一行人離了別業,傍晚到了一處地名叫大寧的縣城郊外,在當地提前賃下的一座宅院落腳。
&esp;&esp;晚飯過後,趙玦在庭院閒步消食,外頭大路有一隊車馬奔過,在寂靜的冬夜轟隆響動。
&esp;&esp;車馬遠去後,趙忠走來,道:“主子,底下人回報,近來宮裡時常遣人前往附近行宮清涼山莊。剛剛路過的隊伍也是宮中來使。”
&esp;&esp;趙玦問道:“從前可有過這等事?”
&esp;&esp;趙忠道:“每年八月向例是這樣,今上到南苑秋狩,途中在清涼山莊等幾處行宮駐蹕,有宮使來去傳信不稀奇。但眼下已經九月底,今上回宮許久,至今每隔一兩日仍有宮使往來,而且專去清涼山莊,不拘多早晚都有。小的問過當地人,人人皆說前所未見。”
&esp;&esp;他說著,低下聲音:“大抵是為了貴人。沒想到她仍留在清涼山莊,若非傳主子來此相見,小的還當她隨駕回宮了。”
&esp;&esp;趙玦不發一語,走回正房寢間。
&esp;&esp;寢間房裡燃燒火盆,烘烘送出暖意,他卻清晰感覺體內迸發出一蓬蓬寒惡之氣。
&esp;&esp;他正自深思,視線不經意一掃,掃到擱在壁前桌上的冰鑑。
&esp;&esp;趙忠打了洗臉水進入寢間,正見他家主子立在桌旁,手按在冰鑑上。
&esp;&esp;冰鑑盛有許多冰塊備用,還放了原娘子的餃子。
&esp;&esp;房中燭光映在他主子臉上,依隨那起伏分明的五官顯出了光和影。光焰搖晃,那張俊雅面容時而明亮多於晦暗,時而晦暗多於明亮。
&esp;&esp;趙忠道:“主子寬心,別業那頭佈置周全,有事定能護住原娘子。”
&esp;&esp;他略為停頓,低聲下氣道:“只是,主子,貴人往常每年召見主子一回,這次僅隔大半年便傳見。小的猜想,林嬤嬤拿原娘子求救那事搬弄是非,說動貴人了。果真貴人打算動原娘子,主子攔阻,恐怕無濟於事,還對自家不利。”
&esp;&esp;趙玦道:“飛鴿傳書通知別業,一應護衛事宜按平常規模來,不必護衛原娘子。”
&esp;&esp;“是。”趙忠舒口氣,主子願意放手,讓貴人作主發落原娘子就好了。
&esp;&esp;卻聽趙玦道:“貴人不會動原娘子。”
&esp;&esp;趙忠奇道:“主子如何得知?”
&esp;&esp;“貴人遇喜了。”
&esp;&esp;趙忠大吃一驚,這訊息非同小可。
&esp;&esp;然而他身為趙玦親信,對於外頭遞給趙玦的任何訊息一清二楚,“貴人遇喜”之說卻是頭一回聽到,還是由趙玦口中道出,因此這事當屬趙玦自行推斷。
&esp;&esp;他深知自家主子斷事從不臆測妄言,便順著“貴人遇喜”這話往回推想從前蛛絲馬跡,不多時恍然大悟。
&esp;&esp;“主子可是由感恩寺誦經,以及宮使往來兩事推敲?”
&esp;&esp;“不錯,”趙玦緩緩道:“起初我便懷疑。誦經為消災祈福,貴人下令誦經,當是有難。她又並非遇上重傷大病或失寵失勢這等大難,否則首要之務絕非誦經,而是對我作出命令安排。誦經之舉說明她遇上的麻煩尚未大到必須調動我,但憑藉己方人力也不敢保能解決,必須寄望神佛庇護。”
&esp;&esp;他又道:“貴人託感恩寺唸的是《地藏經》、《普門品》和《藥師經》,這三種經文所祈福祉,都有與子嗣相干之處——求子嗣,求子嗣福壽安樂,為子嗣消除宿孽殃報。再有宮使時常往返清涼山莊,足以印證八九不離十。縱使貴人長年有寵,宮裡一兩日便遣人探視也太過殷勤,一定發生了教今上極為牽掛的事。除開子嗣上煩惱,斷無別的事了。”
&esp;&esp;趙忠道:“主子,如此說來,貴人留在清涼山莊……”
&esp;&esp;他言之未盡,不過主僕倆心照不宣,他們口中的貴人大抵胎象不穩,祈求神佛護祐安胎的同時,不敢冒舟車勞頓的險。
&esp;&esp;趙玦斷言:“貴人今時有求於神佛,不會隨意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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