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很有些無奈,“我父親給我取名叫做‘漱瑤’,來自‘清泉漱瓊瑤,纖鱗有浮沉’,是招隱詩,取的是‘枕石漱流,山水清音’之意。他不喜歡做君後,長子不得不為儲,就希望其他孩子做個閒散人,過平靜安寧的生活。‘晏如’二字意思是平靜淡泊,怡然自得,不論身處皇家還是山林,富貴或窮困,都能快然自足,平安喜樂。”女帝自嘲般笑起來,“結果我哥哥這個頂著‘頊’字的歸隱了,我反坐在皇位上,諷刺得很。”
&esp;&esp;她搖搖頭,罷了這個話頭,正要站起來,卻又忽而一下坐了回去,輕輕撩了自己裙子看了一眼,“長寧,快叫人燒水,再備兩條新棉花的月事帶。”
&esp;&esp;法蘭切斯卡一聽知道不好,趕忙收了東西去扶女帝,“要不要收幾座冰下去?你才用了冰碗,今日裡不得疼死——要不要我給你揉揉?”
&esp;&esp;“不要。”女帝乜他一眼,“你下手沒輕重的,我擦洗一下去躺會就是了,你去飛瓊樓傳個話,下午本來說好了要去看崇光的。”話是這麼說,女帝還是把妖精的手放到了腹部暖著。左右從前沒登基的時候在漠北,都是這個妖精幫忙處理這些事情,兩人都習慣了,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esp;&esp;“知道啦,你都這樣了還惦記這個。”法蘭切斯卡沒辦法,只能應了主人又去飛瓊樓傳話,言道女帝身子不爽,不能去看崇光了,嚇得崇光以為出了什麼事,抓著法蘭切斯卡問了半天,才知道原來是女子月事,一時紅了臉,又叫起畫戟收拾停當了去清音堂求見。
&esp;&esp;宮人來報時女帝正端了碗紅糖薑茶,崔簡在一旁服侍著打扇,並替女帝拿了筆墨奏摺在床前伺候。聽了是崇光來了,崔簡不想同他對上,便報了要走。
&esp;&esp;“旁的人哪有你得力,讓他進來就是。”
&esp;&esp;崇光一進來看到女帝靠在床頭,崔簡在一邊支了個小几研墨理摺子,一時有些氣著,便道,“原來陛下推了臣侍是為了另有佳人在側。”
&esp;&esp;崔簡這一下研墨的手便停了,不知如何是好,手下的朱墨也就暈開一大塊。
&esp;&esp;他是聽了長寧手下如期姑娘報女帝月事來了,最近不必叫尚寢女官去請旨才來侍奉一二。哪想到這個小祖宗和皇帝早有先約,還以為是他橫刀截胡,這下可是幾張嘴都說不清了。
&esp;&esp;“哪能忘了你呀,”女帝看崔簡墨都磨不好了不禁好笑,又一徑地去哄崇光,“實在是朕這下沒什麼力氣,怠得很,喏,外頭還有冰鎮過的葡萄,你叫人取來吃了?”
&esp;&esp;“陛下用不得,臣侍等陛下好了一起用。”崇光有些彆扭,語氣裡頗有幾分嗔意,“陛下不要臣侍伺候筆墨,只用些吃喝玩樂打發了臣侍,是打量臣侍不通文墨不懂事呢……總之是比不得側君,貌美身嬌有才華,得陛下歡心。”
&esp;&esp;這一通下來,損得崔簡面上紅了一大片,怎麼都不是人,又礙於皇帝在側,一句話都說不得。
&esp;&esp;偏偏皇帝偏心得不行,定然只一味去哄崇光的。
&esp;&esp;“那你替朕捏捏腿?真是,讓你坐下吃些果子還不好了。”女帝笑道,一面去摸了摸崔簡的手,示意他莫慌,“純如,你去外間替朕拿個湯婆子來捂著。”
&esp;&esp;“是。”崔簡恭恭敬敬擱了墨塊,反握了一把女帝的手,這才去了外間。
&esp;&esp;女帝挑眉,沒想到崔簡平日裡在她面前一派的軟和卑微好拿捏,在其他侍君面前倒很有些手段,恰到好處地這麼一挑釁,崇光必然是坐不住了。
&esp;&esp;這一握看在崇光眼裡極是刺眼,坐到床沿上都不想理會皇帝了,“臣侍看側君很是得用,陛下還要臣侍做什麼。”少年人哪有崔簡那般心思,明明擺著臉色和皇帝慪氣,手上又還是乖乖地給皇帝捏腿。
&esp;&esp;皇帝嘆了口氣,一面兒去摸崇光的頭,“朕曉得你不喜歡崔簡,但怎麼還管不住這張嘴呢……他是宮裡頭的側君,位分在你之上,你再怎麼也得給他些面子。損損朕也罷了,莫要弄得崔簡下不來臺。”
&esp;&esp;“陛下都不來陪臣侍,偏要招了側君來侍奉。”少年人索性把腦袋都枕在皇帝腿上,悶悶地撒嬌。
&esp;&esp;“哪是朕招他,他正好來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