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虎視眈眈的眼神盡藏於綿綿笑意之下,以前杜惟道不在意,後來聽見徐謹禮只有十年陽壽,他愈發覺得這些眼神可恨。
&esp;&esp;像是在盼著他師兄早死。
&esp;&esp;這種情況下,處於最上座的鈞天宗掌門徐謹禮一點錯處都犯不得,更別說帶著那隻赤狐赴宴。
&esp;&esp;杜惟道知道徐謹禮不在意這些,但是他不能不在乎,他師兄的名聲是當年用命換的,沒有人可以在這樣的代價下,毀他師兄清譽。
&esp;&esp;他勸不動徐謹禮,只能給那隻赤狐施了個障眼法,讓它不被外人看見。
&esp;&esp;他看著那小東西躲在他師兄的袖籠裡鬧個沒完,又舔又咬,徐謹禮全然不在乎。杜惟道兩眼發黑巴不得捏著它的爪子讓它安分點,不然連障眼法都要藏不住了。
&esp;&esp;快到了最後一環,各路宗門起身敬酒,敬完徐謹禮一般就會離席。偏偏這時,那小狐狸從他袖子裡躥了出去,直奔大殿後面而去。
&esp;&esp;沒有人看見,除了徐謹禮和杜惟道。
&esp;&esp;那小傢伙撒開爪子跑得飛快,全然不怕前面有什麼東西,衝撞了誰。
&esp;&esp;也是,畢竟它只是一隻小狐狸,又不怕人。
&esp;&esp;杜惟道咬緊牙關擠出一個得體的笑容:不,簡直是目中無人。要是出了事,後面不知該如何收場。
&esp;&esp;正當他們離了席,準備去尋那淘氣鬼的時候,小東西循著路自己回來了,自然而然地走到徐謹禮身邊等著他抱。
&esp;&esp;這般不守規矩,他師兄也什麼都沒說,就只是彎腰將它抱了起來。杜惟道又是嘆氣又是搖頭,迫切希望她快點化成人形,他師兄看見人約莫不會再有那般寬容。
&esp;&esp;回了宗門,徐謹禮依舊帶著那隻赤狐閉關,連宗門的除夕晚宴沒去,杜惟道上去送餐食的時候,徐謹禮正低頭看著那隻狐狸撒潑玩雪。
&esp;&esp;他不明白師兄這麼多年來,為什麼獨獨在這日薄桑榆之時對此等生靈來了興趣,只覺得心裡鬧得慌。徐謹禮寧願在這和這狐狸浪費時間,也不願隨他出結界去尋長生續命之法。
&esp;&esp;“師兄,這話我已說了多回了,邕都鬼界有續命之法,五年之內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esp;&esp;羊皮卷被他圈在手心,杜惟道費盡心力才查到的辦法要是因為一隻狐狸被耽誤了,他就算綁著這狐狸也得把他師兄帶去。
&esp;&esp;“嗯,不急,”徐謹禮捏著苓蘢的後頸把它身上的雪抖光抱進懷裡,“尚且還有四年。”
&esp;&esp;杜惟道將手中的羊皮卷攥得越發緊,直直地看著徐謹禮,有些許哽咽:“師兄,你是不是……”
&esp;&esp;徐謹禮轉過頭來,眼神沉靜,在等他說完。
&esp;&esp;杜惟道看見那眼神,將頭扭到一邊,瞬間卸了力:“……罷了,你只要答應我能去便好。”
&esp;&esp;下山的時候,杜惟道將手中皺得不像樣的羊皮卷展開看了一眼,舒出一口氣後平復好情緒,又用法術將它抹平。
&esp;&esp;看著上面被他用硃砂標紅的點,他想起徐謹禮剛剛的眼神。他想問師兄,你是不是不想再活下去,是不是早就撐夠了,想要一個解脫。
&esp;&esp;他怕徐謹禮說是,那雙眼睛裡已經隱隱有了答案,便再問不出口。
&esp;&esp;對於他師兄,他除了等別無他法,他了解徐謹禮的脾氣,凡事他不想做,誰也勸不動他。
&esp;&esp;徐聽雲也被杜惟道安排多去上山看看徐謹禮,不然等她日後知道真相,必然是受不住的。
&esp;&esp;全年與一隻赤狐相伴,只有師弟和弟子會每日上山來看望他一個時辰。這般安靜的光景,徐謹禮百年來許久不曾有過,似乎要是他闔眼之前過的都是這樣的日子,倒也不錯。
&esp;&esp;又是一年過去,苓蘢愈發黏他,也愈發不怕他。這個男人不愛笑,人卻是很好,它一直如此想著。
&esp;&esp;苓蘢陪著他一年又一年,一年比一年乖。因為徐謹禮的身體實在太差了,第一年還不常見他嘔血痙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