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憶之恍恍惚惚的被陳澤洋牽著出的房間,一菲嬸嬸那一陣掙扎和慘痛的嚎哭,看的、聽的陳憶之頭昏腦漲,常常說美人哭起來是梨花帶雨,那一定是沒到傷心絕望,只是一點子的傷心,所以美美的哭,絕望的傷心哭泣,一張臉都擰巴在一起,自然不會是什麼梨花帶雨。
年輕的未婚夫婦回到一樓的沙發上,陳澤洋的手一直緊緊的拉著陳憶之的手,坐到沙發上也不放開,被震到了。
一菲嬸嬸在這棟四層的堡壘上有一整間屋的華服名包,還有幾抽屜的各種顏色的寶石首飾,活的像童話裡的皇后,怎麼會那樣呢?
“怎麼會那樣?”陳憶之想著想著問了出口。
“媽媽以前說過,大伯的基因排列順序有些異常,跟伯孃不容易懷孕,就算懷孕,結果也不可預知。”陳澤洋異常佩服媽媽的先知先覺,這大概就是學醫的好處。
“大伯伯孃?”陳憶之問道。
“就是叔叔,他以前比我爸爸年紀大,我就叫他大伯,後來他總是不老,我就得改口叫他們叔叔嬸嬸,不然會引起懷疑,好久沒叫他大伯了,剛才不知道怎麼又叫了。”
“噢。”
“叔叔和嬸嬸想要個孩子,卻懷來那樣兒,唉。”
“或許能治療治療?我看到電視上有那種雙頭的嬰兒,都可以透過手術治療啊。”
“……”,陳澤洋沒回答,院長婆婆的聲音在屏風後面響起,她獨自一個從負二樓上來了,說道:“畸形兒生下來不容易存活,胎死腹中都有可能,還會影響母親的身體,完全沒有必要,就算我們竭盡全力保下來,給孩子做手術把多餘的器官摘除,整個過程孩子本身也會很痛苦,以後他也不一定能有健全的體魄,完全沒有必要。”
院長婆婆連說兩個完全沒有必要,聽的陳憶之低落的看著自己的腳,叔叔和嬸嬸都待她挺好的,她真不想看他們遭此不幸。
“你懷著孩子,就不要聽這些話了。”院長婆婆看出陳憶之心情陰鬱,想著她懷著自己的孫子,出言安慰。
“媽媽也救不了嬸嬸的寶寶?”陳澤洋問。
“不一定,只是以你叔叔的性格,多半是不要的,我們這樣的家庭如果生下這樣一個孩子,被商業對手知道了,拿來作文章,子公司股價會下跌。”
“媽媽在意那些股價?我們的母公司都沒上市吧。”陳澤洋頗為意外。
“當然不是,我剛才說了,即使保下來,那孩子必然要摘除多餘的器官,經過很多次傷經動骨的大手術,會很痛苦,完全沒有必要讓他到世上來受苦,百害而無一利,我剛才已經把所有利弊都想了一遍,你叔叔肯定都知道我的想法了,他那個不拖延一秒鐘的性格,會很快做出決定的,坐在這兒等一會兒吧。”
三人靜靜的坐了一會兒,林姐從負二樓上來了,走過來微微躬身對院長說道:“陳先生叫您儘快安排給陳太太做流產手術。”
“嗯,知道了。”院長婆婆答應著,叔叔的決定如她所料,她開始思考這流產手術怎麼做,一菲都懷孕四個月了,只能引產,如果是在醫院做,被人看到引產出個那樣兒的胎兒,人多口雜不好控制,甚至有被拍照片去賣給雜誌的可能,還是隻能把儀器拉到家裡來做,流產手術是小手術,她也可以做,找一個麻醉師來,一個人的口比較容易堵,她作為院長,叫一個麻醉師來家做一場不能見光的手術,比較簡單,思量著她就出門去醫院安排,好趁著夜色連夜拉過來。
沉悶的一下午,飯食做好了也沒人吃,大家心情都不好,陳憶之在陳澤洋的督促下隨便摟了幾筷子。
“你可多吃點兒吧,已經一個不好了,不要兩個都不好了。”陳澤洋歷經叔叔嬸嬸的懷胎不幸,突然覺得懷個孩子其實挺不容易的,比昨天更珍惜陳憶之肚子裡的孩子。
大概吃了一點,老吳進來餐廳,跟他們說:“都要哭暈了,陳先生口都勸幹了,叫你們下去勸勸。”
“好!”陳憶之以前都是接受叔叔嬸嬸的饋贈,輪到自己能出力回報一二的時候,立即起身。
從新下到負二樓的滑板房,嬸嬸趴在床上抽抽,哭了半天,聲音有聲嘶力竭之相,叔叔則在一旁陪著撫摸妻子的背脊,以示安慰,看見他們來了,得了救兵似的,小聲道:“你們陪一會兒,我出去透口氣。”
陳憶之坐過去,代替叔叔的手繼續撫摸嬸嬸的後背。
“你來了?你跟我說,我孩子是什麼樣子?他們都不跟我說,為什麼就不能要了?”一菲嬸嬸撐起來拽住陳憶之的手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