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騙我。”

林莯聳肩，“談不上騙，我說得是實話。”

話落手起劍落制服洛諦，絲毫沒有先前長篇大論的樣子，顏舒上前在洛諦背後貼上靈符，就見洛諦神色異樣，想要捂住耳朵。

“果真解了封禁，靈符沒有反噬。”顏舒抵頜嘆道：“你猜得分毫不差。”

“我推理一向好。”林莯蹲下身，靜靜看著洛諦瘦弱的臉龐，問道：“你是洛諦吧。”

“是吧。”林莯自問自答，又道：“重活一世活成這樣，真夠慘的。”

洛諦諷道：“不及你對這群偉人搖尾乞食。”

“你存有誤解啊，我們可不是什麼偉人。”顏舒回道。

“自然不是，一群偽君子。”

林莯戳著洛諦眉心，搖頭道：“偽君子好歹明面上是君子，我們可是地地道道的小人，你恨成這樣有理由吧，說出來讓我們解個誤會。”

洛諦低頭漠然不語。

“嘿嘿，你不說我也知道，有人誆騙你，說逍遙宗長老為了讓我師姐斷凡塵，在帶我師姐離開後引妖獸毀你家鄉。”

“誆騙？難道不是事實？”

林莯蹲累了乾脆坐在地上，托腮道：“那場妖獸潮確實不同尋常，卻非緣由我師姐，而是你。”

“滿口謊言。”

“我不信你還未察覺，此生長老並未阻止我師姐探親，她並不需要斷塵緣，你父母鄉親是我宗長老救下，你猜，究竟是何人動的手腳。”

“針對的又是何人？”

林莯伸手碰上面板，感受到身體深處前所未有的力量，兩指用力，面板便如玻璃般碎裂，如同珠串。

洛諦霎時瞪大眼睛，“你——”

“明白沒？”林莯起身拍手，“我們是兩方天道選擇的對手，你毀了琉璃珠串我便能碎你係統，你是重生我亦然，各自了解前塵往事，互相算計。”

“我能與你們說這些，卻沒算洩露天機遭天譴，是因為我們都入了輪迴，沾了天道因果。”

顏舒震驚指著自己道：“我們也是？”

林莯看向洛熙，那雙眼睛分明沒有怎麼變化，卻平白多了歲月痕跡。

洛熙頷首，沉聲道：“我們也是。”

前世如真傳所猜想，五宗山脈靈氣根本支撐不起整個修仙界運轉，消失殆盡是遲早的事情。

真傳試圖回溯時空另尋他法，天道順水推舟應了要求，以琉璃珠串封存真傳記憶。

只需洛熙與秦瑾感情水到渠成，封印自然解除記憶迴歸，然而另一方天道不肯，在珠串上做手腳，封了整整十八道。

旁人動不了珠串，背靠天道力量的洛諦卻不一定，要想破了珠串封禁，必須借洛諦之手。

“你為何與我說這些。”洛諦咬牙道。

“無聊啊，和你討論討論，看有沒有錯漏的地方，你信錯了人做錯了事，往後餘生，你慢慢悔過吧。”

林莯說完探頭看向懸崖底下，回頭道：“他們撤離了嗎？”

阮疏月道：“清墨宗可以了。”

柯霖澤道：“語彤宗可以。”

宗鑠道：“可以。”

秦瑾道：“寧昱他們準備好了，在等訊號。”

席熠道：“再等一刻鐘，長老起疑了，在盤問傅榛。”

噌——

林莯與靈劍相伴近十年，太熟悉靈劍出鞘的聲音了，抬眼望去，遠處眾人臉色驚慌，靈符與靈劍從四面八方向她身前飛來，意圖擋住不知何時脫離了掌控執劍向她刺來的洛諦。

她想，路走對了，否則，第二方天道不會在此時還想殺她，身體被莫名的力量禁錮住動彈不得。

洛諦的眼神比真傳還要驚恐，明明想要退開卻被靈劍拉扯著向前，真傳的靈符靈劍一絲一毫也沒有打偏他的劍勢走向。

靈劍劃開肉體，鮮血沿著劍尖滴落，洛熙右手緊緊抓著劍身，明豔的眼眸注視著洛諦。

——

“逍遙宗長老為了讓你無牽無掛，殺了我爹我娘，屠了滿村，你還想見他們？呵，下去與他們跪地求饒吧。”

……

“因為我，長老殺了滿村無辜之人，包括他的阿爹阿孃，我欠了數不清的命，是有罪之人，我要贖罪。”

——

隔著前塵往事，真相浮出水面。

洛熙輕聲道：“我不欠你的。”

洛諦鬆了手，靈劍哐啷落地，“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