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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投筆從戎也許是唯一能做的事了

我敢向神明賭咒,我覺得沒有多想,日本人的殘忍和野心在戰爭一開始就已經昭然若揭,而且無數血腥的事實告訴我,他們已經沒什麼耐心再去維護這種偽善的形象,隨著戰況的不斷深入,他們的真實嘴臉很快就會大白於天下。到了那個時候,日本人再也不需要投鼠忌器,中國人的厄運也就接踵而至了。

楊樹浦緊鄰著黃浦江,江面上傳來滾滾炮聲無孔不入地充斥著所有人的耳膜,於是,人們紛紛傳說,靠近黃浦江的區域是最危險的區域,日本人一旦登了岸,就要把老百姓都“丟到黃浦江裡餵魚”。對於上海人而言,“丟到黃浦江裡餵魚”雖然是一句戲言,但是卻是青紅幫慣用的手段,這種方法不但經濟實惠,還能管保有來無回、屍骨無存。

於是,街上亂象橫生,有些閒錢的早就變著法子地謀尋出路了。像我們一樣逃亡租界的有之,帶著大包小包、攜家帶口逃到鄉下去避難的就更多了。當然還有十分有門道的人,鬼使神差地搞來了遠洋船票或者搭乘貨機,用最快地方式逃開了戰爭。

但絕大多數的人,也就是那些社會底層的貧苦大眾,他們走投無路、退無可退,就只好留在原地聽天由命。在被驚恐與慌亂籠罩的街道上,一個年輕的母親抱著她的孩子搬了把小竹凳若無其事地坐在門外“乘風涼”。她溫柔地拍著孩子,告訴他外頭轟隆隆的響聲是在打雷,而街上人仰馬翻的場景是因為人們要趕著回家避雨。而小孩子看上去不過三四歲,睜著無辜的眼睛,懵懂地笑著,渾然不知天大的災難就要降臨到他們的頭上。

我不忍地將頭別了過去,母親就趁勢把我摟在了懷裡:“沒事了沒事了,我和你父親,絕對不會讓你受任何傷害的。”

而當天晚上,祖父竟然破天荒地誇了父親,認為要不是他有先見之明,還能有沒事租到法租界的這棟獨棟小樓,全家人現在還要在楊樹浦的老宅裡擔驚受怕。

他還唸叨起少不更事、曾經“闖下大禍”的二哥,說是現在時局那麼亂,日子過一天是一天,也不知道出路在哪裡。啟智這小子也算是走了大運,早早地被送到美國去。從今往後不管他在異國他鄉混得如何,朱家的這條血脈也總算是保住了,他也算是對得起列祖列宗。至於是不是衣錦還鄉,就要看他的造化和良心了。

我很慶幸地想著,幸好二哥走的早,要不然他總得學班超投筆從戎。而且按照他的個性,能夠安安分分待考入軍校,呆在指揮部做個作戰參謀都勉強。說不定真就把不怕死的硬漢子風格發揮到了極致,自告奮勇地到前線去打遭遇戰了。我回過頭,看到母親嘴角面似有若無的弧度,終於明白,和我抱著一樣想法的人大有人在。

自從日本人一路打到上海,政府各個部門的運作就開始變得混亂不堪。父親整天忙得天昏地暗,雖然他不說,也可以猜得到是忙著轉移和銷燬政府的重要檔案。若是機密檔案落到了日本人的手裡,就更加助長了他們勢如破竹的進攻。

大戰在即,公檢法似乎都陷入了癱瘓的狀態之中。當官的和官太太們忙著拖家帶口響應號召撤往重慶,像大哥這樣剛入職不久的小秘書每天的工作就忙著替上司排隊辦理各種手續或者打包和整理各種收穫用品。

我印象中的大哥,雖然年紀不大,但從小就有一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大將風範,這一回也是一樣。和談虎色變、惶惶不安的大多數人來,他的平靜就顯得很不尋常了。這兩天他請了假替家裡人安排處理搬家的事宜,但卻並不怎麼說話,因為太多安靜便讓大家當作空氣一般自然而然地忽略了。

等大家回到各自的房間忙著拆箱整理,我終於逮著機會和大哥單獨相處。我懶得拐彎抹角,就單刀直入地問他:“大哥,你是不是在計劃什麼大行動?”

大哥被我問的一愣:“什麼意思?”

我像小粉絲見偶像一般語無倫次又喋喋不休地分析道:“嗨,在我面前還裝什麼裝,我又不會出賣你。你不知道,每次你那麼沉默的時侯,就意味著下一刻就要爆發了。什麼‘韜光養晦’啦,‘臥薪嚐膽’啦,這些字可都在你臉上寫著呢,你想賴都賴不掉。”

大哥一心虛,就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臉:“我有你說的那麼厲害麼,只不過現在的戰局對我們越來越不利,我沒什麼好安慰大家罷了。”

我趁熱打鐵,用肩膀輕輕撞他:“你就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啦,我保證會替你保守秘密的,你就告訴。”

於是,在午後的陽光下,在喧鬧包圍中的安靜裡,大哥同我講起了他的打算。他說,他原以為在亂世裡也可以堅守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