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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衛二月終於從悲痛中站了起來

我突然又想起母親對我的諄諄教導:只有成為沈仲平這樣傑出的醫生,才可以在國家有難的時候挺身而出,幫助更多的人。而要成為他這樣的醫生,必須要經過許多年的專業學習和臨床實踐才行。

我在沈中平摘下橡膠手套的那一剎那對他說道:“沈叔叔,我想好了,我準備離開救護團一段時間。”

我這話說得沒頭沒尾,可他愣是聽懂了:“唔,學校什麼時候開學?”

他的這個舉動大出我的意料之外,直到許多年後我依舊十分感謝他在我如此糾結的情況之下用一番擲地有聲的話打消了我所有的顧慮。他說:“你剛才一直欲言又止,就是想對我說這些吧?”

我點點頭,對深仲平的讀心術幾乎想要頂禮膜拜:“下禮拜一。”我見他一臉探尋地看著我,便又補充道:“我是本來我想多留下來幫你一段時間的,可是我媽勸我說,這場仗也不知道還要打多久,如果大家都不讀書,到國家需要的時侯就找不出幾個人才了。所以,我還是決定回學校去完成學業。等到女中畢業以後我就去唸醫科,希望以後能成為像您一樣出色的外科醫生。”

沈仲平一臉寵溺地撫摸著我的頭髮:“你能想明白那是最好不過了,這些天我和你媽媽都擔心你轉不過彎來,執意要放棄學業留在救護團呢。現在你能夠想明白真是讓我們欣慰。”

他嘆了口氣:“這些天出了那麼多事,你媽媽的壓力可想而知。你回去以後,要多抽點時間陪陪她。還有啊,你爸爸和兩個哥哥都不在家,要是有什麼事,你也要挑起責任來。”他說這話的樣子極其認真,倒像是上了年紀的家庭主婦一樣。最後,他還慷慨解囊,把自己最喜歡的一支派克鋼筆送給了我。筆蓋上刻著“j.s”的字樣,據說是他喜歡了許多年的女子親手送給他的禮物。

這支筆過去我也垂涎了許多年,他卻視若珍寶,從來不肯借給我用一用的,如今卻主動提出要送給我。至於他說這話時的語氣和神情,甚至帶著點“臨終託孤”的意味,讓我的心裡突然就生出些不詳的預感來。我毫不猶豫地拒絕他:“沈叔叔,這麼珍貴的東西我可不能收。要是哪天您再遇到心目中的女神的時候,你連定情信物都找不到了那可如何是好!”

沈仲平被我逗得笑了起來:“一把年紀了,那裡還有精力像年輕人一樣玩柏拉圖之戀?我是想如今我除了吃飯睡覺手裡拿的都是手術刀,這筆與其像裝飾品一樣插在我的口袋裡,倒不是給它一個創造價值的機會。”

我拿著這支筆離開了救護團,眼前是冒著黑煙的焦土,滿目瘡痍;身後是痛苦的呻吟和血淋淋的現實。我牢牢地握住手中的筆,卻突然想到若是能將自己的人生牢牢地攥在手裡那該多好。

中西女中為了培養出真正被時代需要的淑女,設定了許多被人視作不務正業的課程,比如說如何置辦一場茶會,又比如如何做好家政。總之外頭的許多人不明就裡,於是帶著奇怪的心態紛紛傳說這是專門培養“豪門闊太太”的學校。

事實上,中西女中設定的課程不但豐富全面,而且學術性和實用性兼長。就比如學校的體育課規定同學一定要學會騎腳踏車,學不會體育課成績就不及格。當然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體育課不及格還畢不了業。想想後來的學校為了應試教育,不僅大大縮減了體育課的時間,同時也把學生們培養成了嬌生慣養、骨脆膚柔沒有行動力的“廢物”,也想起來也不失為時代的倒退了。

進入高三以後,我明顯地感覺到學校的生活比以前更自由了。我們在課餘時不僅可以在宿舍接聽電話,信件也不用經過教務長中轉,連宿舍房間也可隨意佈置。衛二月的壯舉和悲慘遭遇在學校裡不脛而走,連素不相識的同學和老師也送來了祝福和禮物。

衛二月臉上的笑容在這段時間裡變得越來越多,我清楚她心裡因為創傷而凝固起來的堅冰正在漸漸融化。她已經開始正常地參加校內的各種正式和非正式的活動,並且努力地融入其中。雖然有時有些邯鄲學步的可笑有時候又有些僵硬不自然,但只要她下了決心,未來便會有無限的可能。

我自從上一回陰錯陽差與顧作言和時譯之的秘密任務擦身而過以後,生活又重新回到了波瀾不驚的狀態。中國人向來是生存能力最強的民族,戰爭打的太久,人們似乎也就對周遭惡劣的環境習以為常了。只要還有一條命,還有一瓦遮雨,就能夠挺過來,重新拾回自己的生活。

街上做生意的人、買東西的人絡繹不絕,要不是時不時傳來的炮聲和空氣中瀰漫不去的硝煙味道,幾乎就要和戰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