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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上海淪陷

父親安慰祖父道:“南宋朝廷那是要偏安一隅,可委員長卻不會那麼做。他是要把日本人引到更難打的戰場上,打一場漂亮的反擊戰。而且我們的武器裝備也實在落後,五個中國兵都打不了一個日本鬼子。”

所以他還要去向外國人尋求支援,購買更加先進的武器,厲兵秣馬,然後把丟掉的土地給奪回來,報瞭如今的血海深仇。”

祖父仍舊恨恨不已:“他蔣某人說得比唱的好聽,他的仗有他說的一半好,也不會打一仗輸一仗,輸到連面子裡子都丟光了的地步。”

他嘆了口氣:“再勳啊,你也別再替他開脫了,亂世人命不如狗,是生是死還是自求多福吧。不過,你和啟明既然決定了要做一番事業,就一定不能貪生怕死,丟我們朱家人的臉面。現在全中國的老百姓能指望的也就只有你們這些人了。”

祖父說完又做了一件讓大家大出意外的事情,他把裝著金條的一個小木盒鄭重其事地交到了父親的手上:“他蔣某人不是號召大家團結起來救國抗日嘛,我把我的棺材本可都拿出來。我就再相信他最後一次,要是這樣做了這仗還是要輸,那就是中國人的命了。”

祖父的行為和戰爭打響以來他的言行截然不符,但這也許正是他內心深處真正的態度。就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每個人對於在徘徊中前行的祖國都是愛之深責之切,雖然有著看似難以平復的不滿,實際上卻永遠不會拋棄她。

父親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鄭重地從祖父的手裡接過了沉甸甸的木盒。我看到裡面黃澄澄的小黃魚整整齊齊地碼著,看起來不會少於十根之數,怪不得一旁的伯父伯母們看的臉都青了。

祖父順了順氣又說道:“還有件事情我也想明白了,啟智那孩子,雖然平時看著總讓人操心,可實際上在大節上一點不虧。本來我想著他在國外能好好發展開枝散葉,可這畢竟是我的想法,不能強加給他。現在他音信全無,你們要是有誰能聯絡上他,就替我告訴他,無論如何一定要好好活著,等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了,我再教訓他。”

母親聽了他的話不由得暗自流淚。她後來告訴我,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祖父如此動情。她想,祖父的內心深處一定是關心二哥的,不僅如此,他也一直關心著父親和大哥。他是真心希望他們好,所以才會那麼嚴厲地要求他們。她說,不管以後發生什麼,我們一定要照顧好祖父。他現在把最後的積蓄都捐了出來,未來可以依靠的就只有我們了。

我問母親,那麼久以來祖父對她一直很苛刻,哪怕是對二伯母的“相敬如冰”也比對她好許多,這樣一來他會不會怨恨祖父?

而母親卻說,她拐跑了祖父最心愛的小兒子,又沒把他最喜歡的兩個孫子教導成他想要的樣子,祖父對她有怨言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老人家從來都是口是心非的,她生病的時侯祖父也會十分著急地找人來替她看病,也不會再去計較中西和西醫的問題,這也許說明祖父內心深處還是疼她的。

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以怨報德,就有多少人以德報怨。母親的做法在我的心裡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也深刻地影響著我未來的人生軌跡。

一九三七年的十一月份,比往年的秋天要來得更為蕭索和清冷。法租界的街道上梧桐落葉積了一地,行人走過時便會發出“沙沙”的響聲。往年的葉子漸次落下,那是一種帶著詩意的節奏。可今年卻不同,厚重的落葉層層疊疊地落了一地,又被秋雨澆了一遍,就有了破敗的味道。這梧桐樹葉壯烈赴死的態度,就如同日本人進佔上海的速度,一路所向披靡、摧枯拉朽。

1937年11月12日,上海淪陷,距離淞滬會戰打響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雖然租界仍舊安全,但是人們心中堅定的信念卻被現實徹底擊潰了。

學校裡本來一切如常,可突然班主任曹先生急匆匆地衝了進來,要大家全部集中到大禮堂裡去聽廣播。在回聲嘹亮的禮堂裡,我們聽到了一段永遠也不願意再回憶起的話,那便是由市長吳鐵城釋出的告市民書,如果說軍隊的節節敗退還讓大家保留著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也許國軍還有奇招,也許過幾天還會捲土重來。但是告市民書一出,就等於給所有的希望都判了死刑,連最樂天的人也感覺到自己正在接受滅頂之災的洗禮。

這一天,是釘在恥辱柱上的日子,也是每一個上海人苦難的開始。隨著國軍的戰略撤退,上海成了日本軍隊的俎上之魚,從此更是被殘忍地割裂了。當同出一脈的地緣文化被硬生生地分割開的時侯,也就是上海文明崩落的開始。很多人說上海的輝煌時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