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他怎麼會醒不過來?”段裴景握了握江餒的手,一邊把自己的體溫儘可能地渡過去,一邊焦急地問,“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好啥啊。”莊錚鳴說,“江餒雖然能自愈,但從心理學方面來說,人在出乎意料的傷害跟危險情況的刺激下,會產生大腦高度緊張跟神經緊繃,嚴重的話,會引起器官功能的紊亂。目前來講,江餒應該是自己選擇封閉意識從而起到自我保護的作用……簡單來說,就是應激。而且……我從他身上化驗出了催化劑的藥劑成分。”
“……催化劑?”
鍾老插嘴道:“先別管那麼多了,段裴景,誰叫你出來的,不是叫你關禁閉嗎?你還不……”
“哎哎行了行了,多大點兒事兒。”江局連拖帶拽地把人拖走,“等孩子們聊完再說,啊。”
“不是你……”一連串的訓斥消弭在漸行漸遠的走廊裡。
等四周安靜下來,只剩江餒的點滴聲音清晰可聞,莊錚鳴咬了咬下唇,也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說起。
“就是吧……”莊錚鳴艱難地說,“江川楓他們可能還沒來得及跟你說異變的事情。”
“江餒作為其中之一,箇中意味肯定不同尋常。我們之前猜測他是病原體,但與其說是病原體,還不如說他是‘樣品’更為貼切。”
“……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真正的源頭,可能是出自於江餒的那個妹妹。從師恩的身上移植到江餒的身上,從而形成了強大的免疫力抵抗力,方便實驗。”莊錚鳴說,
“人的大腦是很脆弱的,甚至會比我們自身所能想象得到的極限更加低。他所遭受的所有不法待遇一旦被揭開,就很容易觸發嚴重的ptsd,所以江餒他……可能會永遠醒不過來了。總之,你要做好這個準備。”
垂落的手指一僵 ,段裴景輕聲問:“還有呢?”
“……”被戳穿的莊錚鳴有些欲言又止,“還有……”
“……嘖,哎呀!”
她抓了抓腦袋 ,說:“你還記得咱們剛認識江餒那會兒吧?”
段裴景睫毛微顫,細碎的流光在黑瞳中被淹沒。
他當然記得。
“江餒的失憶肯定不是意外。”莊錚鳴說,“入組做基礎醫療知識科普的時候我跟你們都講過的,異能者的細胞本就是在人體機能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迫使人類進化中不斷分化,然後衍生出新的細胞。大腦這種脆弱的器官,一旦用上了催化劑這種不合法的催化藥劑 ,遲早會產生不正常的紊亂。比如……失憶。”
莊錚鳴的話猶如一柄大錘,錘的段裴景心底發沉。
說都說了,莊錚鳴也沒什麼可顧忌的了,索性一口氣全說完,她繼續補充道,
“也就是說就算江餒運氣好,醒過來了,他也不會記得咱們是誰。到時候如果他的第一動機是殺人的話,咱們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在他有醒來的苗頭之前,立馬對他進行……安樂死。”
“安樂死”最後三個字莊錚鳴幾乎是用氣音說出口的,她也很不捨,但是沒辦法,這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總比拖著段裴景一起死來的好。
她見段裴景遲遲不說話,心裡也沒什麼底,想規勸幾句,勸勸段裴景,如果能夠想開的話,那再合適不過了。
“段哥……”
“我知道的。”段裴景出奇地平靜,“先等他醒來再說吧。”
“要是醒不過來呢?”
“那就繼續等。”段裴景垂眼,烏黑的睫毛擋住了他眸中閃爍的情緒,他說,“醫療裝置都給他用最好的,需要往國外調就調,費用我出。如果他失憶了,對周圍的人產生了攻擊傾向,我會負責。”
面對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莊錚鳴也不好說什麼,她寬慰了幾句後,不再勸阻,拿上資料出了門。
……
斑駁樹影照射在視窗,暖色的陽光照得oga半張臉溫和恬靜,江餒躺在病床上的樣子跟他醒著的樣子判若兩人,誰看不出他兩個小時之前還差點殺了段裴景。
閉上眼的樣子像是午休小憩,半個小時後,他又會迷迷糊糊睜眼,揉著眼睛問段裴景什麼時候來的。
……一隻粗糙溫熱的大手輕輕覆在了他的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柔地捏著他的手指,他什麼也沒說,就這麼看著他。
他像是一尊被剛剛塑型的雕塑,背脊連線尾骨僵住,維持著這個動作很久,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就連段裴景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