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決心了,卻還是做得一塌糊塗。
延綿不絕的槍聲響了很久,炸的他的耳鳴久久不散。
風捲起他的衣角,漆黑的髮絲凌亂,段裴景收緊臂彎,輕輕地拍了拍對方的背,接著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懷中的江餒。
索性江餒確實已經瘦到不能再瘦,薄得跟張紙似的,他沒有費很大的力氣,就把人給擋了個嚴嚴實實。
擋住了無數狙擊中的紅點,猶如一尊已經石化了的雕塑,一動不動。
“……段裴景!”
廣闊的廢墟里,停著無數輛軍事吉普,全副武裝,頭頂的黑色直升飛機上,無數狙擊手架起槍,對準目標,隨時準備開槍。
越和等人已經從底下出來了,莊錚鳴、藍池還有江局等人憂心忡忡地看著不論如何都不放手的段裴景,心急如焚。
“段裴景!”段母用手擋了擋捲起的狂風,衝著段裴景喊,“快過來!”
沒有意外,段裴景沒動。
“這孩子……”段母急得要命,每次都想上前強行把人拖走,但總會被段父給拉回來。
她衝著江局說:“老江!你先別開槍,讓我跟裴景聊聊,他不是分不了輕重的孩子!”
江局皮肉緊繃,仔細看的話,還能注意到他的嘴唇在微微顫抖。
他不想這麼做,但江餒失控的訊息已經傳遞迴總部,上面的人不會坐視不管。
儘管他已經口若懸河地叨叨了十來分鐘總算說服了上層不銷燬江餒,但仍舊無法解除本部的對江餒的控制,這不是商量就能解決的事兒。
至於段裴景是個什麼性格,他能不知道嗎?
他會放任江餒從一個實驗室,跳到另一個實驗室嗎?
江局甚至擔心江餒會忽然暴走,朝他們動手的時候,段裴景會上趕著幫忙。
所以他只能提前架好了槍,屆時就算段裴景想要上前,也會被強行攔住。
但誰知道他直接擋在江餒的身前,連命都不要了。
“江局!”莊錚鳴說,“別人不信江餒,你還不信嗎!他跟我們朝夕相處了這麼久,我們怎麼能朝他開槍?”
江局無奈道:“這是下下策,他的自愈能力很強,如果不反抗的話,也沒必要走到這一步。”
所有人都已經嚴陣以待,提防著兩個s級暴走的潛在威脅,即便再強硬,段家也不能維護一個護著實驗體的嫌疑犯。
所以一旦兩人有異動,他們有權當場將兩人射殺。
“段裴景!!”段母一想到江局口中的處分很有可能會讓段裴景跟江餒一起死在這裡就無法鎮定下來。
她甚至能夠用餘光瞥見高海輝眼中的陰沉跟即將做出的舉動。
他如果在這裡動手,頂多算過失,段裴景有錯在先,這件事構不成什麼實質性的罪名。
但段母可不管這些有的沒的,段裴景如果死了,高海輝會怎麼樣又關她什麼事?
她喊道,“你到底想怎麼樣!你是要嚇死我嗎!他是個實驗體,你給我清醒點!這麼做的後果難道你沒想過嗎?你從哪裡學來的執迷不悟的毛病!”
她振聾發聵的聲音,穿透了狂風灌入耳膜的呼隆聲,傳遞給了段裴景。
莊錚鳴有些擔憂地上前一步:“段哥……”
在眾目睽睽之下,終於有了反應。
“……媽。”
段母眼眶微紅。
段裴景護住江餒的動作落入眾人的眼中,他一字一句地說:
“他不是實驗體。”
……段母死死抓住段父的手,攙扶著,深吸一口氣:
“段裴景,不管他是不是,你難道真的要為了一個陌生人,把自己的命都丟了嗎?”
“對啊。”江局也勸,“你先回來,江餒的事,有話好說……”
雖然這在槍口下的情形看著確實不像會好好說的樣子,但這個時候把段家拉進來的好處就來了。
高海輝在一旁雖然臉色陰沉,但也不好說什麼。
江局拍拍段父的手,示意他勸勸。
段父卻沒有打算說話的意思。
段母道:“他對於你而言只是個過客,或許你今後的人生中還會遇到,但如果你死在這裡,就什麼都沒了。聽媽的,你……”
“對於您來說,爸也是過客嗎?”
段母一愣:“什麼?”
段父眼中劃過笑意,微微側過身。江局注意到他的小動作,無奈地嘆了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