頰開始、手、腿、身體。
碎玻璃的邊緣比刀刃更加鋒利,他的眼睛被劃破了、身體被整個洞穿,脖頸處幾乎被斬斷;皮肉粘連在一起,猩紅的血跟瘋了一樣,不斷噴湧、飛濺——
“噗嗤。”
有人笑了。
江餒平躺在血泊裡,染血的髮絲一綹一綹地黏在了他的額間,只有一隻還算完好的眼珠,能夠視物。
重疊的光影跟不斷閃爍的頂燈瘋狂搖晃,數個影子在他耳鳴消散的最後一刻,合併成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金髮女人,她摺疊纖細的雙腿,安靜地跪坐在江餒的身旁,細膩的雙手微微捧起他的臉,讓他看著自己的雙眼。
那是一雙何其漂亮的眼睛啊。
天藍色的眼睛裡似乎裝了光華璀璨的繁星,笑意中帶著無盡的貪戀跟眷念,高挺的鼻樑跟薄唇,正是等比例放大的師恩。
冰涼柔軟的觸感,師恩輕輕將額頭抵在了江餒的額頭上,輕輕地說:
“我會一直、一直保護你的,哥哥。”
江餒緩緩恢復了意識。
雪白的屋頂、密不透風的房間,他半眯著的視線只能夠跟頭頂天花板上的無影燈對上視線,可惜眼睛裡因為全是血,只能看到血紅一片。
他身旁的研究員估計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甦醒,繼續著他們交談的話題。
“自愈的異能移植到da的身上真是個絕妙的想法,省去了我們多少麻煩,這是誰想出來的?”
有人回答:“是艾博特先生的兒子。”
“啊……”那人沉思了片刻,“好辦法,好腦子。”
“但是前輩,那個金髮女oga怎麼辦?”
江餒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走了,但聽到他們議論的物件,仍舊奮力繃緊了腦神經,想要側耳聽清楚他們的交談內容。
但他卻聽到了讓他如墜谷底的結果。
“啊。”
被叫做前輩的alpha不以為然地說:“異能移植的存活率不到百分之一,跟送死沒區別,送去火化吧。”
火化……?
火化?
這個詞給了江餒極大的刺激,他瘋了一樣顫抖,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拼了命地想要掙脫這種受制於人的困境。
四周閒聊的研究員這才發現他的不對勁,紛紛騷亂起來。
“誰打的麻醉?!怎麼能讓他在全身檢查的時候醒過來!快過來補針!”
“打!管不了那麼多了!往他腺體上打!”
接著江餒就感覺有好幾雙手按住他的後頸,扼制住他的行動,接著劇烈的疼痛傳來,他不甘心地失去了意識。
【哦,你說師恩。】綠眸中滿是歉意,alpha輕聲說,【抱歉,da,我沒想到她會死,但,請節哀,我嘗試過搶救,真的。】
……江餒搖搖頭,不斷後退著,直到退無可退,後背撞在了冰冷的牆面上,面色慘白到發青。他慘笑一聲,感覺自己所有的精氣神都被抽走了。
寒意從腳底竄入四肢百骸,江餒忍著痛苦哆嗦著抽出一把小刀。
這個動作引起了周圍的人的警惕,剛想有動作,卻被布銳斯一個眼神給攔住了。
“……”江餒抽出刀,用刀刃往手臂上狠狠劃了一刀,深入見骨,刺眼的血液爭先恐後地從猙獰的傷口處擠出來。
只可惜,不到一秒,這個恐怖的刀傷就癒合了。
江餒僵住了片刻,又不死心地往手臂上劃第二刀,結果亦是。
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
直到地上的血已經積成了一片小血泊,布銳斯卻沒有叫停的意思,其他人看得心裡多多少少有點不舒服,紛紛將視線移開。
只有布銳斯,他看著江餒幾乎瘋狂的行為,墨綠的瞳孔深處隱藏著更深的欣喜快蓬勃而出,風暴將至。
他眼睜睜地看著四周的人想要試圖阻止他,卻差點被石化。
有人喊了一句“da發狂了。”
江餒掙扎出人群,往側門跑。
布銳斯知道,那是火化室。
已經死了。
已經死了啊,da
布銳斯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他也不明白,自己這種莫名其妙升起來的愉悅感,到底是什麼。
但或許從這一刻開始,江餒的內心就不再是準備將所有人都預留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的人了。
“da,你又開始胡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