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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對峙

臣賊子,天下當共誅之,結果被放在刑架之上,刀刃裂身,血流滿地。

一個士子,接著一個士子被送上去……

那日天光黯淡,大雨滂沱,翻滾的雨珠落在明鏡臺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血水。

所有士子悲憤交加,盤膝列坐,齊聲高唱《討賊檄》,聲音傳遍整個京城,如同喪鐘齊鳴,蒼涼而悲壯。

三百二十八名士子,全數葬送在明鏡臺。

如今……

這隱痛卻成了他們與朝廷對抗的憑恃。

衛樞攏袖握拳,眉目凜然,“林大人,驅走所有人。”

林居正一驚,“殿下,不可啊!”

衛樞神情清冷,“孤知道,當年數百士子悲歌赴死,時至今日你們仍懷舊痛,對這些士子格外寬忍。可是,他們是未來大胤的肱骨,不是遇水即化的泥塑。”

林居正尚未答話,有人先一步高聲斥道。

“昔日明鏡臺上,面對賊子,士子慨然赴死是何等氣節!爾等如今卻是為了各自仕途,求一己之私,著實令人作嘔。”

聲音洪亮,中氣十足,正是任知宜的丫鬟寶珠在代她痛罵。

任知宜踏入堂中,斂起淺雲色褶裙,向太子和林居正福身行禮。

舉子們聞言大怒,“同窗含冤而死,我們效仿先輩,求得是一個公道。五日之期已到,你說的證據呢?”

任知宜眼神示意,寶珠又道:“小姐問,你們是真心為了高期之死求一個公道?”

眾舉子道,“當然!”

“好!”任知宜寫好紙條,由寶珠代念:“若是今日證明高期並非自盡,而是有人刻意挑起文禍,你們當如何?”

舉子應宣第一個站出來,朗聲道,“受人挑撥,不明是非。若真如此,我願即刻返鄉,自此不問科舉。”

他話音一頓,接著道:“若是反之,姑娘欲如何?”

寶珠高聲喊道:“我家小姐願拿出一萬兩白銀,送至高期家中。”

此話一出,眾士子俱皆一怔。

應宣譏諷道:“姑娘將士子之清白前程與區區黃白俗物相提並論,實在是可笑。”

“高期家貧,母親體弱多病,妻子有眼疾,還要照顧四個孩兒,我家小姐拿出一萬兩白銀,足以讓他家中安穩度日,難道不好嗎?”

應宣怔了怔,未再言語。

——

府兵帶證人上堂。

趙虎跪在地上,顫聲道,“三月初十酉時,高期找我送家信……”

“他撒謊!”許樂元大聲道,“小小信客,偷奸逐利之人,他的話豈能相信!多位同窗皆可證明,酉時之時,高期在院中的怡然亭飲酒,後來還醉得不省人事。”

“誰能證明?”

話音剛落,從地上站起來十幾名舉子,面帶憤慨。

趙虎傻了眼,“這,這不可能啊……”

許樂元洋洋得意地笑了笑。

寶珠問道:“林大人,我家小姐問,是否可以讓我代她問舉子們幾個問題?”

林居正瞥了一眼太子,“問吧!”

任知宜緩步走到一個藍袍舉子面前,“敢問,那一日,高期飲得是什麼酒?”

藍袍舉子一怔,囁嚅道:“……這我怎麼會記得!”

“或者,我再換一個問題。”任知宜笑笑,“那一日,高期穿得是長衫還是直裰?”

藍袍舉子神色惶然,“我沒有撒謊,他當時在怡然亭飲酒,並不是只我一人看見。”

任知宜未置可否,淺淺一笑,“那你怎麼能這麼清楚地記得,高期是酉時在亭中飲酒呢?”

她步步緊逼,“你是真得記清楚了,還是因為親近之人隨口提過,被你當成了事實。”

藍袍舉子想了許久,最終緩緩地望向身旁的好友。

那好友面色一變:“或許,或許不是酉時,或者是酉時三刻……”

任知宜輕快地笑了笑。

突然,一道聲音冷冷地傳來,“任姑娘,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舉子應宣。

“小姐說,不是則能證明趙虎說得是真的。高期的確寄出一封家信,而且家信中提到他會參加下月的會試重考,讓家人安心。”

衛樞蜷起的手指一頓,薄薄的眼皮微微上挑。

應宣蹙眉問道:“家信呢?”

任知宜輕咬貝齒,沉默了下來。

“哼……無憑無據,全憑你空口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