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草驚蛇,第二日暗衛憑藉地上的痕跡,查出是年敬之,此後便一直盯著他。前日他被人推下山谷,僥倖未死。”
幕後之人不知他還活著,也不會想到衛樞會將他藏在一位閒散駙馬的舊宅裡。
只不過,衛樞一早便知曉,高期之死內有玄機,卻隱忍不發,故意陷東宮於風口浪尖,引朝堂各方勢力湧動……
任知宜按下紛繁雜亂的思緒,專注於案子本身,“年敬之那夜為何出現?”
“伍主事突然讓他搬離房間,他心懷鬼胎,怕你瞧出端倪,於是扮鬼嚇你。”
“什麼端倪?”
“年敬之想為施施贖身,需要一大筆銀子。他察覺高期之死可能與許樂元有關,勒索三千兩銀子。”
任知宜想了想,當時年敬之恐怕是擔心她會查出什麼,斷了他的財路。
“孤猜測,因他跌下山谷失蹤了一日,施施心神不寧,便將年敬之的信拿給窈娘看了。”
任知宜咬著貝齒,心中懊悔不已,“若是昨日我在家中,窈娘或許就不會死了。”
“知宜!”衛樞的聲音溫柔和煦,“此事自責無益。”
任知宜打起精神,“殿下要重啟此案?”
“陛下……”,衛樞頓了一下,聲音清淡如昔:“陛下近來聖體微恙,孤還在等一個時機。”
暗衛來報,“年敬之說有話要同殿下說。”
年敬之伏跪於地,神情哀慼,“學生願意作證。”
這個案子若要重啟,必要一擊即中。
有幾個疑點任知宜始終沒有想明白,於是她讓年敬之將那夜發生的事重新講一遍。
“戌時剛過,我聽很多人說高期在亭中飲酒,我當時便覺得有些奇怪,因為他剛剛與我說,已寫了家信,言明會試重考志在必得,怎地又借酒消愁起來!後來約摸到了子時,他被人揹了回來。那時許樂元說要問我一些事情,將我帶出房間,待我回屋時,高期已不見了蹤影。
第二日,得知高期死訊,我想起那一夜許樂元面色慌張,像是特意藉著無關緊要的瑣事將我從房間支走。我篤定他與高期之死有關,一時糊塗,起了貪念,沒想到反而害了施施。”
任知宜沉吟半晌,突然問道:“那夜高期穿的什麼衣服?”
“是一件黑色側襟窄袖球紋錦袍。”
任知宜神色一頓,“記得這麼清楚?”
“那夜高期突然去亭中飲酒,我本就覺得有些蹊蹺,更何況那件衣服是高期衣奩中最貴的一件,他平日裡很是珍惜,我絕沒有記錯。”
衛樞輕聲道:“你腿傷未愈,先起來吧!”
年敬之扶著傷處,又膝行幾步,額頭磕在地上,梆梆作響。
“學生已然知錯,若能給施施報仇,學生死不足惜。”
衛樞與任知宜相視一眼,若有所思。
——
朝陽淡淡,雲霞盡染。
回來的路上,路過石方街,她掀開簾子,朝夜裡雲娘站立的簷下望了一眼,那裡空無一人。
緩緩地落下簾子,任知宜眼神幽邃。
馬車沒有將她送回宅子,而是直接入了宮。
今夜,大胤皇宮將有一場盛會。
這是一場為迎接應國使臣伊柘而準備的宮宴。屆時,帝后、文武百官、勳貴宗親以及後宮諸妃嬪皆在宴中。
任知宜身為東宮女史,必須盡女官應盡之責。此次宮宴列席的名錄,便在她的手中。
申時二刻,參加宮宴者由西側慶陽門進入,沿宮中內苑東行,穿過內宮清商門,經過水榭,是為甘露殿。
任知宜今日之責,便是在清商門核查入宮女眷的身份。
宮宴設在甘露殿外的高臺上。甘露殿三面環湖,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可見花燈泛舟,火樹銀花之景。
鄭皇后提前著嬤嬤傳來口諭,“既為東宮女史,當夙夜縈心,動靜有法,克己復禮,謹記後宮之責,勿行差池。”
“謹遵鳳諭。”
任知宜笑得溫柔,“都怪我年幼不懂事,不但讓皇后娘娘掛懷,還勞煩嬤嬤走這一趟,實在愧赧。”
來傳口諭的李嬤嬤聽說過任知宜,本以為是個桀驁不馴的,沒想到本人溫婉清柔,行止還極為恭順得體。
她心下一鬆,含笑道:“女官言重了。”
東宮地勢較其他殿宇略高一些,殿外石階多,且陡。
任知宜送人出去,順勢扶著李嬤嬤的手臂,“嬤嬤小心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