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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宮宴

感覺後頸發涼,他伸手一探,竟然摸到滿手的鮮血,是從房樑上一滴滴落下來的。

眾人驚呼。

“聽說了!真是瘮人!”

“剛才在街上,我看那屠戶整個人像是被魘住了似的。”

許樂元的酒杯停在唇邊,臉色刷白。

“這屠戶砍得全是青春少艾,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以前就有高僧說過,女子魂魄陰氣深重,這麼多美貌小娘子,身帶沖天怨氣,必要流連人世,直至將兇手魘死方肯離開。”

許樂元向來信鬼神,聽得額頭冷汗淋漓,匆匆留了酒錢,快步離開。

回去的路上,他時而恍惚跌倒,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背後跟著他。

宮門將至,兀自心緒不寧。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重重地甩到一旁,額頭撞到車桁上。

帷簾撩起,那馬受了驚,嘶鳴裂裂,前蹄高揚,猛地用力掙脫了韁繩,朝著宮門衝將過去。

直將二人顛得身骨俱裂。

眼看馬車連人帶車就要撞向宮門,宮中禁衛衝出來,幾人合力拉住轡頭,將將緩了驚馬疾馳之勢。

丈外之處,有人搭弓遠射。

箭矢射入馬眼,痛得馬兒高嘶狂踢,直將車廂掀翻在地。

禁衛將董、許二人拖了出來,長戟懸於頸上。

許樂元嚇得雙腿發軟,說不出話來,董嗣業緩了口氣,“我,我們是來赴宴的舉子。”

——

甘露殿外的高臺之上,是一座露天樓閣,簷角呈斗拱形,坐於閣中,可攬平湖盛景,星月餘輝。

八位伶人對坐,琴瑟相和,一時婉約迤邐,一時明快激越。

應國使臣伊柘身著石青色窄袖長衫,頭戴黑色雲紋幞頭,面白微須,氣質儒雅。他雙掌輕擊,和著琴音,眼底露出讚歎之色。

“中原的音律古樸典雅,悠遠流長,伊某嚮往已久。”

皇帝笑道,“伊相精通音律?”

“粗識而已,怎好在陛下面前班門弄斧!”伊柘態度謙和,令人如沐春風。

伊柘在應國為相十年,素有清名,極受應國國主的信任,在應國朝野之中舉足輕重。

此次應國竟以國相為使臣,遠遠地超出大胤的意料之外。

皇帝原本以為,伊柘是為了靖南道流民侵擾一事而來,但是伊柘到達兆京後,每日只是遊山玩水,彈琴賞樂,絲毫沒有提及此事。

“聽聞應國人人能歌善舞,每逢佳節,總要載歌載舞,舉杯同慶。”

“哈哈……”,伊柘爽朗大笑,“我們應國人有三好,一好美酒,二好美樂,三好美人。”

皇帝笑容微頓,執起酒盞,“久聞應國美人如織,明豔多姿,可惜未能一見。”

觥籌交錯,酒過三巡。

伊柘回敬諸臣,面態微醺,“若論起美人,伊某生平所見,當屬我國的彥月公主最為美貌絕倫。”

他喃喃自語,雙眸閃動著崇敬之意,“彥月公主生得明眸善睞,顧盼生姿,乃是我應國第一美人,伊某曾經以為世間不會有男子能配得上公主……”

宴席上的眾人聽到此話,俱皆放下酒杯,表情變得有些微妙。

慶嬪娘娘柳眉微動,眨著一雙如水剪眸,笑道:“貴國公主此等美貌,本宮倒真想見一見真容。”

這話一出,帶著幾分美人相較之意。

但是,宴中諸臣想的卻是另一層意思。

伊柘說這話時,眼神就落在宴席對面,左席上首,坐著陛下的兩位成年皇子,一位是俊美清貴、氣度華然的太子;一位是相貌俊秀、溫文爾雅的安王。

原來,應國此次出使的真正意圖是——聯姻。

絃動,琴音乍響,如利劍破空,微微沖淡了空氣中的凝滯。

伊柘笑道,“國主想與大胤結百年秦晉之好,既是姻緣,當講求緣分二字。公主嚮往大胤,不求尊位,只是我們國主希望最終的夫婿人選能尊重公主的意願。同時,我應國的造船之術會與公主一起,嫁到大胤。”

此言一出,眾人皆愕。

一直靜立於太子衛樞身後的任知宜也禁不住抬眼,望向伊柘。

這話的言外之意是,彥月公主若是有意於太子,即使做不得正妃也無所謂,甚至願意將應國的造船之術雙手奉上。

皇帝的笑意漸漸轉濃。

琴音又起,賓主盡歡。

列席的舉子上前伏拜,向貴客吟誦祝禱之辭,叩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