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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精神上完成弒父

陳濤在日記裡寫下過往捱打的場景。

有好些他以為自已早已忘記,想不起來的事情,原來始終深深地刻在他的腦子裡。

影片並沒有拍攝更多的家暴畫面,然而透過文字描繪,似乎賦予觀眾更多的想象力和感知能力。

那些恐怖的場景,在人們的腦子裡似乎變得更加形象和生動。

“在一個十分平常的日子裡,我煮好菜,端去給看電視的他。

可能是盤子稍微有些燙,他不小心蹭到後衝著我大喊大叫,旋即踹我一腳。

我瘦弱的身體立即飛出去,撞到桌腿,卡在桌子和牆壁間構成的夾角里,喘不過氣。

身體似乎失去呼吸的能力,嗓子卻在不斷地痙攣抽動。

我以為自已馬上就要死了,說不出話來,就像是不停哭泣時發生的哽咽,這種抽搐很難控制。

接著他用筷子懟我的頭,我維持不住跪姿,直接趴下。

扭曲的聲音抑制不住地從嘴裡發出,他用筷子抽打我的背,讓我閉嘴。

我努力控制著不出聲,連哭泣都不敢,他讓我趕緊站起來,別把衣服蹭髒。

我不明白為什麼,因為即便蹭髒,也是我自已洗,但我不敢問。

條件反射般地立即站起來,我回到桌邊,他讓我往旁邊挪點,別擋著他的電視螢幕。

我依命令列事,他拿起筷子開始進食。

一邊吃著我做的菜一邊對著電視畫面哈哈大笑,剛才的一幕似乎只是我的錯覺。”

日記裡記錄的是陳濤某次遭遇家暴的情景,有時候也會記錄他的感受。

“無法與家長溝通會令人絕望嗎?不,不會。

早在媽媽去世之後,我就非常清楚地明白,和他是無法溝通的。

據說他從小就是被他的父親打著長大的,他常告訴我爺爺打他打斷過十幾根鋼管。

似乎這是非常值得驕傲的一件事,又或許是在暗指我受到的暴力還不夠分量。

他掛在嘴邊的名言是我媽在的時候給我打少了,當初要是好好教育我,我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不知道自已是什麼樣子,我也總是看不清他的樣子。

從某個未知的時刻開始,他的面容開始模糊,動作開始變形,整個人彷彿在虛化。

每次看到他,我總能看到陰暗、扭曲、不可名狀的恐怖。

多數時候他是個多疑的人,懷疑著身邊的一切,覺得他的同事、親人和我都對他懷揣敵意,甚至包括他已經去世的妻子。

只有極致的暴力才能對抗對無形敵意的畏懼,做一個強權者是最後的選擇,然而他的戰場在家庭。

面對我的時候,他像只敏感的蟬,整日整夜趴在樹上拼命嘶叫,任何風吹草動都能激起他的怒火。

而在外面,他又成為一座瀕臨破裂的雕像,隨時隨地保持著安靜。

強大和虛弱、自大和自卑,暴躁和沉默,隨著家裡那扇大門的開合恰到好處地輪流值班。

他有時會說我有精神病,這造就了他的苦痛與異常。

我不知道怎麼樣算是有病,但願某天能有爺爺已經風化的屍骨中看出端倪。”

陳濤一直在寫日記,配上大段以內心獨白,看起來有些單調的畫面反而加深了文字的情感濃度。

“比起捱打,其實捱餓更加難熬。

有時候他會外出,走之前留幾把米,一袋面,就是我不知道幾天的全部口糧。

米和麵總是不夠的,吃完我就開始喝水,胃裡的灼燒感逼迫我大量喝水。

據說人不吃飯只喝水能活7天,我想我接近這個極限可能不止一次。

不知道一名流水線工人到底有什麼事需要在外待這麼久,我只是愈加深切地瞭解飢餓的滋味。

水流經過身體,沖淡了胃酸,飢餓的感覺也會隨之被沖淡。

但失去工作物件的胃部並不能忍受這種刺激,我開始嘔吐。

毫無阻力地將剛進入體內的水流再吐出來,流暢地就像他工作車間裡的生產線。

吐完許久,嘴裡都有種刷牙也去掉不了的酸臭味,那是胃酸在腐蝕口腔。

餓到一定程度,我開始產生眩暈感,世界在頭頂旋轉,身體逐漸沉重。

就像人們晚上睡著時腿部肌肉無意識抽動之前通常會做的夢,夢裡整個世界在拖著你下墜。

這時候我會慢慢陷入睡眠,或者也可以稱之為是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