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張家灣再回到縣城,已然是傍晚時分了。
蘇運昌很快就打聽到了邢家權的住處,這個傢伙也許是壞事做盡了,害怕有人對他報復,所以一直沒有住在家裡,而是住在了治安隊的集體宿舍中。
治安隊與憲兵隊並不在同一條街上,而是在玉帶河大街上,倒是離著潞河中學很近。
只是,當蘇運昌來到這裡的時候,治安隊大門的守衛卻告訴著他,邢副隊長今天不會回來了,因為他才出去,按照常理的話,這個時候出去,肯定是要在外面過夜的。
看著這個看門的執勤守衛眉飛色舞的樣子,蘇運昌馬上明白,邢家權一定是找他的姘頭去了。
在縣城裡,像邢家權這樣有權有勢的人,要是沒有一個姘頭,讓人聽著都會覺得不正常。
蘇運昌買了一包煙送給這個守衛,向他打聽著邢家權姘頭是誰,住在哪裡。
這包煙果然管了大用,守衛告訴著他:“那可是一個小寡婦,長得水靈著呢!不過,她不住在城裡,而是在武窯村!”
武窯,是與裡二泗隔著運河相望的一個村子,就在張家灣的東南,不到十里地。
“武窯?”蘇運昌不由得愣了一下,馬上想到了在迎春樓阿梅那裡,看到的張全友所留的那個字條,很顯然,張全友希望穆老三替他作掉邢家權,所以將邢家權姘婦的地址告訴了穆老三。
“怎麼?你驚訝個啥?”守衛看到蘇運昌的樣子,不由得問道。
蘇運昌這才覺出自己的失態來,連忙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從縣城往那裡有些遠,這要走多久呀?”
“有什麼遠的?”守衛道:“邢副隊可是有輛洋車的,他騎著車沿著平津公路過去,也就四十多分鐘的事情。”
“這樣呀!”蘇運昌又問道:“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來呢?”
守衛道:“你要找他的話,明天十點鐘以後再來吧!”
“謝謝了!”蘇運昌說著,離開了治安隊,又迴轉到了張全友的家裡,卻在想著,要不要往武窯去一趟呢?要是知道邢家權去了那裡,他直接從張家灣過去等那個姓邢的就好了,如今難道還要再跑一趟武窯?
只是,想一想,那傢伙可是找姘頭去了,他便這般闖將過去,不是正好攪了別人的好事嗎?那個姓邢的不恨死自己才怪呢!
蘇運昌覺得還是等到第二天再去找邢家權交涉,可是左思又想著,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妥當,最終又出了門,往迎春樓而來。
再走進迎春樓,便已然算是熟客了,阿梅接待了他,問著張全友的情況。蘇運昌只是告訴著她,自己正在想辦法找人撈人,並沒有跟她多談什麼,然後便問著那張紙條的事情。
“穆老三來過了!”阿梅告訴著蘇運昌:“他把那個紙條拿走了。”
“你跟他說了張全友被抓到憲兵隊的事了嗎?”蘇運昌問。
“說了!”
“他怎麼說?”
“他能怎麼說?”阿梅鄙夷地道:“張全友交的這麼多的朋友,都是酒肉朋友,除了你之外!尤其是這個穆老三,根本就是一個用得著人朝前,用不著人朝後的主,我剛剛跟他說了張全友的事情,問他能不能想辦法救一下,他卻說不關他的事,他和張全友也只是合作而已,他替張全友除掉礙眼的人,沒管他要報酬就很不錯了!”
“這倒也是意料中的事情!”蘇運昌淡淡地說著,與阿梅告辭而出。
又回到了張全友的家裡,蘇運昌推出了洋車來,趁著天還沒有黑盡,還有些光亮的時候,趕往武窯而來。
蘇運昌知道,穆老三今天肯定會往武窯村堵截邢家權的。
可想而知,邢家權出來找姘頭,是不可能帶著手下的,肯定是單身一人,難怪張全友會給穆老三提供這麼一個地址呢?
穆老三隻是為了弄到一把手槍,也算是機關算盡了。
一想到穆老三和胡二刀昨天晚上跑到高長山家裡偷槍,最後卻便宜了他和李虎,抱著十條步槍回家,蘇運昌便覺得好笑,又聽說穆老三是被狗咬了腿,看來還是沒被狗咬痛,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大老遠地再跑到縣城裡來了。
二十多里的路,又是順風騎行,也就是半個小時的時間,蘇運昌便來到了裡二泗與武窯之間的運河渡口處,這個渡口的邊上建著一坐兩層樓高的炮樓,專門對河對岸過來的人進行盤查,只是駐守的不是東洋人,而是治安隊的那些偽軍。
如今是數九隆冬,渡船早就封凍在了岸邊,所以沒有人真得從這個崗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