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運昌把那封信還是交給了老李頭,這封信就被他夾在自己的教案夾裡,原本就準備隨時交給收信人的。
老李頭一句話沒有說,便走了出去。
從窗戶向外看去,蘇運昌可以看到老李頭蹣跚的腳步,遠比他平時走著得要沉重了許多。
只是,對於蘇運昌來說,那封信寥寥數語,也根本看不出個什麼名堂來,也不知道老李頭能夠從信上看出什麼來。
這一天就這麼過去,放學回到家的時候,張全友一身狼狽地也回了來,渾身溼漉漉的,彷彿是掉到了水裡,又被人撈了起來一樣。
蘇運昌一邊為他換下了衣服,一邊詢問著原因。
原來,這一天張全友帶著他的治安隊的第二中隊,和皮振雄帶著兩百多個漷縣自衛隊的成員,湊成了五百多號人,在皮振雄的引導之下,帶著那三個東洋人,趕往牛角湖一帶,搜尋王大麻子的蹤跡,在運河兩岸跑了一天,他們還真得在一處剛剛長起來的蘆葦蕩裡找到了那幫河匪的一個窩點。
那是一處用木頭搭起來的架子屋,就好像是看瓜人的窩棚,只是他們在附近翻找了半天,除了找到坨屎之外,再沒有看到一個人。
那個特高課的飯桶股長對那坨屎進行了研究,判斷這裡面的人也才剛剛離開,因為那坨屎還是熱的。
一行人馬上對運河上的船隻進行了攔截和詢問,果然有一個船工告訴他們,看到了王大麻子的手下,駕著船往香河那邊跑了。
在飯桶股長和龜田小隊長的指揮之下,張全友帶著縣治安大隊的第二中隊沿著河岸走陸路,皮振雄帶著漷縣防共自衛隊,徵集了兩條船,加上他們本來就有的三條船,合成五條船,沿著運河向下遊香河縣的方向追過去。
龜田小隊長跟著張全友在一起,飯桶和石本跟著皮振雄在一起。
但是,追著追著,兩波人馬便錯開來,張全友與龜田走河岸跑得快,按張全友的想法,還是要等一等皮振雄他們,但是龜田卻有搶功之心,不願意讓飯桶和石本搶佔先機,所以一味得往前跑。
不過,在王家擺附近,他們還真得追上了王大麻子那一夥人,那夥人正扯著風帆,不緊不慢地往安平的方向走著,正是兩條平板快船,與那個船工所講的一樣。
想來,王大麻子那些人,並不知道自己被人追擊著,所以才會不急不緩地如同在運河上行駛的普通商船一樣。
若是,此時河裡有皮振雄所帶的那五條船合圍上來,王麻子這夥人定然是跑不了的。
但是,張全友和龜田是在岸上,卻又奈何不得河中間。
張全友大聲地命令著河中的船停下來檢查,不惜鳴槍恐嚇,哪知道那兩條船看到了岸上的追兵之後,不僅沒有停下來,反而劃到了河對面,船裡的人都在河那邊上了岸。
龜田又氣又急,一腳把張全友踹到了河裡,這才造成了張全友落湯雞般的模樣。
好不容易跑到王家擺弄了兩條渡船,渡到了河對岸,但是等到他們再追過去的時候,早就失去了王大麻子那夥人的影子。
飯桶、石本和皮振雄在這個時候也追上了上來,飯桶自然是將張全友一通大罵,但是張全友卻並不生氣,因為飯桶罵人的時候,用的是日語,誰都能夠看得出來,飯桶實際上是在指桑罵槐,指的是張全友,罵的卻是龜田宗俊。
聽完了張全友的敘述,蘇運昌也笑了起來,他問著:“呵呵,你那一槍等於是給王大麻子報了警,回頭讓他好好請你吃頓飯,補補過就是了!”
張全友也發出一聲的苦笑來,道:“其實現在想來,我當時也是急了,就算是我不開槍,那麼多人在河岸上跑著,除非王大麻子那幫人是瞎子,否則他們不可能看不到。”
“要是龜田知道你和穆老三沆瀣一氣,不把鼻子氣歪才怪呢!”
張全友卻是一本正經地道:“我也就是怕穆老三被他們抓到了,別人我才不管呢!穆老三別看著平時牛氣烘烘的,其實怕死的得很,只要是上了憲兵隊的老虎凳,陳芝麻,爛穀子,什麼都會講出來的!”
蘇運昌相信張全友的判斷,但是他又看了看張全友,不由得問道:“我也覺得你是一個怕死的人,怎麼你到了憲兵隊裡,被毛驢那麼折騰,還是咬著牙沒有講出來呢?”
張全友道:“那是因為我知道只要是我講了,那麼肯定是得死!相反,要是我不說,咬緊了牙關,還有活的希望。誰不想活呀?呵呵,穆老三可就不一樣了,他要是被毛驢抓到了,只有死路一條,除非他能夠說出一些讓毛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