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運昌接受了高玉麗的邀請,在週日的時候,往高家來吃飯,來的時候,他特意在鎮上買了些糕點,雖然也知道這些東西對於高長山來說,並不在意,但是總不能空手而來吧?
這一次,李虎沒有跟著他一起過來,但是在出發的時候,李虎還特意地提醒著他,不要墮入了高家的迷魂陣,因為他這些日子跑船以來,可是聽那些船工不止一人的抱怨,說高家的霸道與陰險,難怪便是當初橫行在北運河的蔣閻王那些人,也不敢惹高家。
只是,令蘇運昌有些意外的是,他走進高家大門的時候,才知道,高玉崎也回來了,他還帶著了三個日本人過來,就住在他的家裡。
蘇運昌是與高玉麗提前幾天定好要到高家吃飯的,他知道高長山這是把他當成了相女婿,也不可能再改時間。只是高玉崎帶著三個日本人的到來,馬上令這場相親會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當然,這三個日本人是不敢獨自出城活動的,跟著他們一起過來的,還有張全友和他的一箇中隊的治安隊。於是,一場本來是家庭聚會的相親會,便這樣,變成了熱熱鬧鬧的歡迎皇軍大駕光臨的接風會,蘇運昌也從主角,一下子變成了無人問津的跑龍套。
只是,當蘇運昌見到這三個日本人的時候,他不由得愣住了,因為其中有兩個人他是認識的:一個是憲兵隊的少佐龜田宗俊,另一個是在老葛理髮店裡見過的那個鬼子特高課的股長,如今知道,他的名字叫作飯冢次郎。
至於第三個鬼子,那是飯冢的助手,蘇運昌只知道他姓石本。
龜田宗俊一眼就認出了蘇運昌來,也有些詫異,問著身邊的高玉崎,為什麼蘇運昌也在他們高家。
高玉崎有些尷尬,想了想,還是告訴著龜田,說蘇運昌是他妹妹的男朋友,這才掩示了過去。
高玉麗也有些為難,她也沒有想到今天哥哥會帶著這三個日本人到家裡來作客,不過,作為女性,她還是適時地躲到了後堂,沒有多作露面。
蘇運昌原想著與高長山打了聲招呼,便告辭而去,以後再找機會到高家來。高長山也覺得今天的確有些不合適,便也答應了,準備讓皮振雄將蘇運昌送出去,哪知道龜田卻對蘇運昌一見如故,彷彿是遇到了老朋友一樣,拉著蘇運昌的手說個不停,雖然他的國語講得實在糟糕,但是蘇運昌也能夠聽得一知半解,勉強得回答著。
見到這種情況,高長山最終還是把蘇運昌留了下來,讓他作日本人的陪客。
不久,酒宴擺上了桌來,大家分賓主落坐,圍著一張可以坐下十人的大圓桌子。對於高長山來說,日本人的光臨,的確令他感到府中蓬蓽生輝,受寵若驚,在許多人的眼裡,這些日本人都是請都請不來的貴客。
能夠坐上這張桌子的人,自然是有身份的人,除了高長山和高玉崎父子兩人之外,還有張全友、皮振雄和蘇運昌。
漷縣警察分駐所的於奎所長,一聽到有日本人過來,也早早地帶著幾個警察到高府的門前維持秩序,其實根本不用他來維持什麼,老百姓早就躲得遠遠了,於奎的目的無非是想要藉機露一露臉,還想著以自己的身份,也許高長山會叫自己一起去伺候那些日本人呢,但是直到高家的大門關閉起來,高長山也沒有發話,讓他進去,他只能好像是一條看門狗一樣得守在高家的大門前,跟那兩個石頭獅子站在一起,守也不是,走也不是,心裡面咒罵著高長山看不起人,等著那些日本人吃完飯。
今天這些客人中,最為尊貴的人自然是那個北平特高課偵緝股的股長飯冢次郎了,張全友在私下裡笑著告訴著蘇運昌,他們都覺得這個股長的姓名好生彆扭,所以背地裡都叫他作飯桶。
飯桶的人長得倒是有些飯桶的模樣,矮矮胖胖的,尤其是這個頭,並不比又胖又圓,戴著一個圓圓的金絲邊的眼鏡,留著仁丹胡,大約三十多歲的樣子,一看就知道一定是一個非常精明的人。
飯桶的話不多,也只是偶爾會問上一句,多數的時候,他都是在側耳傾聽。
蘇運昌對飯桶十分得留意,分明看得出來,這個飯桶股長是聽得懂國語的,便是從他偶爾的問句中,也能夠看出來,他的國語要比龜田強了許多,雖然不是很流利,舌頭都不會拐彎,但是足可以令人聽得懂,無需像龜田那般,要仔細地來聽,而且有時還要高玉崎加以翻譯。
蘇運昌自然也知道,咬人的狗不叫的道理,飯桶聽任何人的話都很仔細,所以他就必須要注意自己的言行,禍從口出,這並非是古人的虛言。
倒是與飯桶相反,龜田的話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