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了層層漣漪。
姜綰的話並不多,但往往能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的關鍵。
此時的偏殿中,氣氛越發壓抑。
為了防止何階再作出什麼過激的舉動,兩名侍衛抽走了他手中的劍,並將他捆綁了起來。
何階神情恍惚,他怔怔地看著幾名太監走上前,清理了松竹的屍體,隨後將地上的血跡仔細擦拭乾淨。
“何階,姜小姐的問題,你為何不答?”肖如玥冷聲問道。
何階回過神來,他看著姜綰和肖如玥,慘然一笑,“娘娘,姜小姐,事已至此,所有的罪名我都認下了,你們何故要再咄咄逼人?”
“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今日你的計劃若成,不僅會讓齊國公府收到重創,只怕本宮也要被拉下水,成了你的替罪羊。”肖如玥冷笑道。
她的目光從何階移到葉磊之身上,意有所指道,“何階是葉首輔您的幕僚,不知您打算如何處理此事?此事乃禍起蕭牆,他能在您的眼皮底下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葉首輔難道就沒有一點察覺?”
“陛下,娘娘,臣為官多年,從翰林院直至內閣,每一步都力求清正廉潔,以國事為重。何階跟隨我多年,表現地一向勤勉盡責,也未曾在我的面前顯露出半點異心。”葉磊之神色平靜,微微躬身說道。
他看了何階一眼,目光有一絲沉重,“今日之事,實乃出乎臣之預料。臣不會徇私,一切交由陛下和穆大人定奪。可臣未能及早洞察其內心之陰暗,致使事態發展至此,確是我失察之責,難辭其咎,自當領罰。”
“葉首輔倒是說得大義凜然,可何階敢鋌而走險,還在宮中策劃這麼多陰謀。若說背後若無人支援,誰又能相信呢?”肖如玥冷笑一聲,毫不掩飾對葉磊之的懷疑。
葉磊之不緊不慢地回應,“賢妃娘娘慎言,淑妃是臣的獨女,她在這場大火中喪生,老臣亦是痛心疾首。若娘娘執意認為此事另有隱情,不妨拿出證據,否則莫要憑空揣測,壞了我葉家的名聲。”
肖如玥看著他冷笑,“葉首輔一向行事謹慎,言辭周密,如今能人被矇蔽了雙眼,錯將毒蛇當忠犬,倒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本宮也只是提出合理的質疑罷了,您千萬不要多想。”
葉磊之的臉上,似乎漸漸浮起一絲慍怒。
他轉向雲惟川,鄭重開口道,“陛下,人無完人,縱使老臣如何謹慎,也難免有疏漏之時。這些年臣為朝廷鞠躬盡瘁,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如今無端遭此猜忌,臣不敢有所怨言,只求陛下能明察秋毫,還葉家一個清白,也不要寒了這天下士子之心。”
“首輔言重了,朕若是輕信那些捕風捉影的流言,連至親之臣的信任都動搖,又何談治國安邦?這豈非昏君作為?”雲惟川不鹹不淡地開口,他眯起眼睛,冷峻的面容卻辨不清情緒。
“臣並無此意,只求陛下能秉持公正,不偏不倚。”葉磊之連忙說道,神色卻十分平靜。
君臣之間的對峙,讓眾人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瀰漫在空氣中,以及那潛藏著平靜表象下的洶湧暗流。
他們的目光在何階和葉磊之身上小心翼翼地來回切換,若說何階一個小小幕僚能有這樣的本事,在皇宮中佈置一場局,把所有人都玩弄於鼓掌,實在有些叫人難以置信。
可虎毒尚且不食子,若說葉磊之為了打擊齊國公府和肖賢妃,而失去一個極有可能登上皇后之位的女兒,這樣的代價未免太大,結果甚至是得不償失了。
氣氛一時凝固,殿內燭火搖曳,映照著每個人的臉龐,添了幾分不真實的陰翳。
穆青一時間壓力倍增,看來今日這個案子不能當眾查個水落石出,只怕是無法收場。
他目光銳利地盯著何階,“何階,一來你指使刺客行刺皇帝及朝廷重臣,等同於謀逆大罪,二來策劃火燒永和宮更是罪加一等。加上嫁禍與構陷齊國公世子等舉止,無論你有何苦衷,皆無法掩蓋這滔天罪行。可你若能說出隱瞞的真相,我會考慮在量刑時給予你一絲寬宥,這也是給你一個自我救贖的機會。”
“大人,是留有全屍,還是五馬分屍,對我而言,已無甚區別。”何階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同剛才有些癲狂的他判若兩人。
他抬起頭,眼神看起來空洞又疲憊,又說道,“該交待的,松竹全都替我交代了。我罪孽深重,只求速死,也不配奢求任何寬恕。”
“何階,你究竟在隱瞞什麼?倘若只是為了洩憤,大可不必策劃如此複雜的大火,直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