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姜府中一團混亂，大雨落後的京郊山中，空氣顯得尤為清新。

微風輕拂，被雨水洗滌過的山林，帶著泥土和草木的香氣。

姜綰選擇暫避風波的漩渦中心，讓事情再發酵一番。

她與言殊各坐在兩匹駿馬之上，兩人並肩而行，坐看山色翠微。

雖是秋日，但這山中綠意仍濃，一片翠綠中間或夾雜著幾抹金黃與橙紅，顯得絢麗又和諧。

“差不多便是這些了。”

姜綰已將在華清寺中，從向氏那裡得到的訊息告訴了言殊。

言殊聽後微微頷首，鳳眸閃過一絲深思。

事關葉磊之多年來的圖謀，他深知這些訊息的分量。

“葉磊之想要的是一個容易操控的皇帝，以及能為他驅使的朝廷。先帝，菱王，還有當朝皇帝，他都曾試圖將其置於自己的掌控之下。”姜綰緩緩說道。

她側目看向言殊，又道，“如今皇帝與他之間嫌隙已生，終有一天這樣的平衡會被打破。我們必須在此之前做好準備，防止他的陰謀得逞。”

言殊目光深邃，說道，“只是當今皇帝無子，若他想要控制朝廷，尋到一個合適的傀儡皇帝，便只能扶持宗室子弟上位。因此他可能已經在暗中，與某位宗室子弟有了勾結。”

“正是，所以那你覺得，他會扶持誰？”姜綰從容不迫的問道。

“我只是有了些猜測，可還需要更多的證據來證實。在這之前，我不能妄下結論。”言殊微笑回答道。

他的唇角噙著一抹散漫的微笑，目光卻轉向了遠方。彷彿要透過層層山巒，窺探到隱藏在暗處的答案。

“或許我們所想的一致，那就等著那個人主動浮出水面吧。”姜綰也微笑起來。

言殊收回目光，與姜綰相視一笑，兩人之間彷彿有一種無需言傳的默契。

姜綰看了他半晌，陽光落在他的面容上，映出他俊朗的輪廓。

她心中一動，突然問道，“言麓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言殊聽她喚起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怔，隨即恢復了平靜。

“何出此言？”他微笑著側過頭，半眯著眼睫看著姜綰。

只覺得她的眼眸清亮如秋水，彷彿能洞察人心，可他卻怎麼都看不夠。

“關於北境軍情，應當已經有了最新的訊息。”姜綰提醒道。

言殊的眉頭輕輕一挑，目光卻依然坦蕩。

“綰綰心思敏銳，什麼訊息都瞞不過你。”他微笑著承認。

又正色幾分道，“北境有異動，有幾支屬於北冀的部落，這段日子頻繁騷擾大梁遼北邊境。以這些小部落的實力，並不足為慮。只是部落狡猾異常，常以小股兵力騷擾，令守軍疲於奔命。”

“所以我懷疑，他們或許得到了某種支援，在試探大梁邊境的防守虛實。”

姜綰聽到這個訊息，眼中閃過一絲銳利。

北冀與大梁之間的紛爭由來已久，若非已經簽訂了和平條約，又在齊國公的鎮守下，大梁邊境恐怕早已戰火紛飛。

“你的意思是，是北冀皇朝在背後支援這些部落的行動？”姜綰追問道。

言殊微微頷首，“雖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但並非沒有根據。北冀皇朝近年來雖然表面上與我們大梁修好，但邊境上的小動作卻從未停止。這次的頻繁騷擾，除了試探防守虛實，或者也想想摸清大梁這位年輕皇帝的底線。”

姜綰聞言，她輕輕蹙起了眉頭。

北冀與大梁之間的微妙關係，她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北冀自詡兵強馬壯，歷經幾朝來，都沒有停止過對周邊國家的滋擾和覬覦。

而大梁與北冀同為大國，兩國之間的和平，不過是建立在雙方都有足夠的實力和底牌之上。一旦有一方失衡，那和平的表象便會瞬間破裂。

“只不過我們明德軍也不是吃素的，北冀這些小動作，撼動不了遼北的防線。”言殊補充道，聲音裡帶著幾分自信與傲氣。

“你若有想做的事情，便放手去做，無需心懷顧慮。”姜綰轉頭看他，突然認真說道。

見言殊目光深深，又補充了一句，“我並不是不在意你，只是不想成為你的束縛。”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人活一世，若做不成自己想做的事，豈非白活了一場。”

她清楚言殊雖然表面桀驁不羈，心中卻對家國深藏著一片赤誠。

言殊微微一愣，隨後唇角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