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由之案已經了結,至於那些信件也不會再對您構成威懾。只要葉將軍平安離京,閣老這日時日自可安枕。”何階輕輕笑了笑。
葉磊之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你錯了,還有兩個心腹大患未除,我如何能夠安枕無憂地進行大計。”
他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閣老應當指的是,姜家大小姐與齊國公世子吧。”何階說道。
他面帶微笑,問道,“只是屬下有一事不知,閣老既然早就知曉了姜家小姐的真實身份,為何不早些告訴葉將軍,也好讓他有所防備,避免昨日莽撞之禍?”
葉磊之淡淡道,“他是個臉上藏不住事的人,知道太多反而會露出馬腳。況且我也正需要這個契機,讓他前往雲州。”
何階臉上依舊帶著笑意,卻並未繼續追問下去。
“閣老深謀遠慮,屬下佩服。”他拱手道。
他心中也很清楚,葉磊之是個極為謹慎的人,他做事向來滴水不漏。說話更是說一半留一半,從來不會輕易讓人看穿他的心思。
就像旁人以為,這些年他只是一個不受葉磊之重視這個幕僚。可實際上,他一直暗中替葉磊之一些不能見光的事情。
但他同樣明白,葉磊之雖然看重他,卻也只是相較於其他幕僚而言,但這樣的信任也是有限的。葉磊之並不會輕易將全部的計劃告訴他,而是會將整個計劃中的部分交給不同的人去做,以此來確保計劃的順利進行。
而他負責的那部分,除了發展在宮中的眼線,還有接近葉家小姐葉瀾煙。這些年他替葉瀾煙出謀劃策,在取得她的信任後,引導著葉瀾煙按照葉磊之的意願行事,以便在關鍵時刻作為棋子使用。
葉磊之看著何階,淡淡一笑,道:“你不必恭維我,這些年你替我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裡,你做的很好。”
“我為您做事,起初也是為了給自己討些前程。可如今愈發覺得,能夠為閣老效力,實乃幸事。”何階也笑了,笑容中似乎帶著幾分由衷的喜悅。
葉磊之看了他一會,目光中卻帶了一絲探究。
他緩緩說道,“若你說得是真心話,便該知道,我用人既看能力,更看忠心。”
何階聞言,笑容卻沒有一絲動搖。
他直視著葉磊之,道,“我對閣老的忠心,從未有過半分虛假。”
“既然如此,那你就說一說,除了沈由之案和密信,今日宮中還發生了許多大事吧。”葉磊之不疾不徐地問道。
彷彿是為了提醒何階,他又說道,“今日姜綰入宮,應當已經對煙兒下手了吧。”
“是,姜綰今日入宮做足了準備,顯然是衝著置淑妃娘娘於死地而去的。”何階不動聲色地答道。
他面帶笑意,可細看之下,笑意卻未到達眼底。
見葉磊之神色不變,他繼續說了下去,“當初對長公主下毒的侍女銀素並沒有死,除了銀素,他們還找到了昌州藥師的藥童以及藥方。證據十分確鑿,淑妃娘娘百口莫辯。”
葉磊之神色平靜,姜綰為了揭露葉瀾煙的罪行,且打葉家一個措手不及,所以在不久前製造了銀素的假死,這的確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但這並不影響他的計劃,甚至差一點就可以讓他的計劃提前。
“說下去,接下來發生了何事,而你又做了什麼?”葉磊之目光微凜,語氣卻依舊淡然道。
“陛下震怒,命淑妃娘娘服下了毒藥。只是那毒藥並不致死,而是一種讓人無法行動與言語,完全變成“廢人”的藥。在這之後,陛下為了讓此事不外洩,將淑妃娘娘送回宮中永和宮,且命人封鎖了這個訊息。”
何階緩緩說道,並沒有一絲隱瞞。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而屬下立刻安排了宮中的眼線,替娘娘解毒。但是此毒藥毒性太烈,難以根除。所以淑妃娘娘雖恢復行動能力,卻暫時依舊無法開口說話。”
葉磊之掃了他一眼,目光辨不清喜怒,只是淡淡問道,“你為何要擅自插手,自作主張。”
“無論是姜綰,還是陛下,對娘娘的殺心都是顯而易見的。他們留下淑妃娘娘的性命,若不是已經猜測出了您的意圖,就是希望用娘娘的性命來牽制住。”何階並沒有任何慌張的神色。
他笑道,“可無論是哪種情況,想來都不是您希望發生的。所以屬下這麼做,只是希望閣老的計劃不會橫生變故。況且事出緊急,我來不及稟報閣老,權衡之下只能先斬後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