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枝似乎明白姜綰心中的想法,開口道,“看那位陸大人在京都的行事,處處都在隱藏自己的身份。可他竟然毫無顧忌在你面前暴露自己的實力,可見你在他心中的地位與眾不同。”
“也許吧。”姜綰目光澄澈,淡淡說道。
“你對他並不信任麼,才會讓我們同時調查?”瓊枝不由地多看了她一眼。
“倒也不是不信任,只是我們雖然都在調查華臨淵,可終究是為了不同的目的,還是將調查主動權放在我自己手中更放心一些。”姜綰淡淡說道。
“原來是這樣。”瓊枝拖著腮,繼續說道,“華家經商,在梧州當地也小有名望,如今族中又出了位翰林,這兩年倒是越發興盛了。原本我們的調查結果同五年前也沒有任何區別,華氏全族上下基本都統一了口徑,還口口相傳華臨淵從書童成為舉子,又逆襲成為翰林的光榮事蹟。
姜綰看著瓊枝嘴角按捺不住的笑意,便猜想出此事定有轉機。
“可陸硯的暗衛手上的門路更多,竟然在梧州偏遠的鎮上,找到了那華家二老爺的一名外室。那名外室原本是華家二老爺的愛妾,卻遭到正房夫人迫害被送出去了華府,這幾年年齡大了又被那二老爺冷落遺忘,早就對華家心懷怨恨…”瓊枝挑起秀眉,她最愛探查挖掘大家族中不為人知的秘辛,說到這些幾乎是侃侃而談。
“說重點。”姜綰忍不住打斷她。
“總而言之,在這名外室的印象中,華家二房的三少爺小時候身邊確實有個書童,後來離開梧州去了京都。可那名書童並不叫華臨淵,也不是華氏族人。還有如今華氏族譜上華臨淵的名字,是五年前才新增上去的。”瓊枝省去了所以細節,言簡意賅地總結。
“所以,華臨淵的身份是偽造的。或者說,他可能是那個書童,卻並不是華氏族人。”姜綰幽幽開口,漆黑透亮的眸中透出深邃難測的光芒。
當初有能力或者動機這麼做的,唯有葉磊之。她立刻能斷定華臨淵與葉家是早有勾連,他是葉磊之安插在自己的身邊眼線和旗子,也是一把隨時會扎向自己的刀。
此時姜綰卻沒有任何痛心或者失望的感覺,反而有種撥開團團迷霧,逐漸還原出事情真相的興奮之感。
“可是這華氏族人的身份有何偽造的必要,即使不是華氏族人,又不會影響你選擇他成為駙馬,為何要這般多此一舉?”瓊枝不禁疑惑地說道,“再退一步,若是葉家要選擇一個眼線,為何又非他不可呢?”
“是啊,選擇一個寒門出生、家世清白的書生接近我,不是更加省事麼?”姜綰勾了勾嘴角,“除非,他們沒有選擇,非他不可。”
“沒法選擇?”瓊枝越發困惑起來。
姜綰的嘴角微微翹著,眼中卻無任何笑意。
那日她去清驪書院尋找古籍是突發奇想,而在書院外遇見華臨淵,並且想讓他成為駙馬也是巧合,並不是人為可以控制的。
想到那日遇見的華臨淵,他不卑不亢的言語,青松一般挺括的背影。
對一個人性格的判斷,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初次見面的印象。
“倘若,書院外遇見的那個人,才是真實的‘華臨淵’,所有的問題是否可以得到答案了?”
姜綰的聲音輕緩,卻帶著令人心驚的冷意。
“你是說,華臨淵偷樑換柱、李代桃僵?”瓊枝臉色大變。
明明是初夏,可聽到姜綰的話語,瓊枝卻感受一股從腳底冒出的寒意籠罩住了自己,連握住茶杯的手都僵住了。
“那日,我只看到了他的背影,卻並未看清他的容貌。”姜綰淡淡說道。
“可依你所說,真實的‘華臨淵’又是誰,梧州華氏根本沒有這個人。”瓊枝頓時感覺腦中一片亂麻,難以理清。
兩人沉默著喝著茶,氣氛也有了片刻凝滯,整件事情變得越發撲朔迷離起來
姜綰突然聯想到了沈由,沈由就死在那個月裡,她心中隱約產生個想法。
“沒有證據,我暫時不下定論,此時還是得從華臨淵身上尋找突破口。”姜綰開口道。
瓊枝心頭依然迷霧重重,她揉了揉腦袋讓自己清醒一些,又說道。
“除此之外,關於那個長公主府中倖存的侍女,我也查到了一些眉目以及她的蹤跡,一個月內我一定會找找到她。”
姜綰的目光幽幽,卻還未來得及說話,就看到鶴影步履匆匆地走了進來。
“小姐,沈家少爺出事了。”鶴影神色有些凝重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