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棲霞院三個字,葉氏渾身劇震。
但她仍然面不改色地冷笑道,“你在說什麼,我有何不敢。”
“是麼。”姜綰盯著她的眼睛,幽幽開口道,“這個棲霞院曾經是住人的吧。”
“你怎麼會知道?”葉氏一時語塞,滿目皆是震驚。
那件事情是姜家的秘密,如今幾乎很少有人會知道。
“十多年前,你勸說那個人走上死路之時,可有想過她也是個母親,她的孩子往後該如何自處嗎。”姜綰語氣平緩,目光卻滿是冷意。
“你母親沈氏是自縊,與我何干。”葉氏聲音顫抖,卻強撐著鎮定,她以為姜綰所指是她的母親沈氏。
“那她呢?她也是自殺嗎?”姜綰突然指著棲霞院的方向厲聲說道。
“是你告訴她的吧,她的存在,只會給整個家族蒙羞。你說她不是個合格的母親,若她活著一天,她的孩子就永遠不會有名正言順的身份,也永遠都無法抬起頭。”
天邊突然一陣驚雷,帶來寒光映在姜綰的臉上,她的臉色蒼白而冷酷,宛如來自地獄中的惡鬼。
葉氏突然感覺一陣暈眩,喉嚨中像是被一團棉花堵住,想說話又說不出。
姜綰卻用一種低沉又平緩的聲音,繼續說道,“所以你勸說她,與其這樣在棲霞院中苟活著,還不如去死,最後她聽了你的話,真的死了。”
“瘋子,你簡直就是個瘋子。”葉氏聲音顫抖著,不敢置信地看著姜綰。
如今姜府內知曉那個人存在的,少之又少,更何況那件事情發生的時候,姜綰明明還沒有出生,她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葉氏,你自己種下的因,就要做好準備承擔後果。”姜綰直視著她冷冷說道。
“你給我住口,我不管你是哪裡打聽到這些舊事,可你又能拿出什麼證據?就憑你一個鄉下長大,無人依仗的黃毛丫頭,不好好夾著尾巴做人,憑什麼敢三番五次和我作對?”
一連串的話語從葉氏口中宛如炮彈般射出,她惱恨地幾乎要咬碎後槽牙,眼中也快要冒出火星。
“怎麼,收拾你還得看身份麼。”姜綰不為所動,站在原地冷眼看著葉氏,宛如在看一個笑話。
“況且若要論出身,不管我在哪裡長大,也改變不了我姜家的嫡長女的身份。而你,不過是葉家旁支的庶女,一個被扶正的妾而已。”姜綰繼續說道。
“好,姜綰,你真是牙尖嘴利,看來我還是對你太仁慈了。”葉氏被戳到了痛處,怒極反笑道。
“是母親站得太高了,以至於忘記自己的來處。”
“閉嘴,你這個賤人,我們走著瞧,我看你還能囂張到何時!”
說完,葉氏已是氣得渾身發抖,可她如今卻偏偏奈何不了姜綰。
她狠狠地剜了一眼姜綰,不想與她再費口舌。她轉身正要離開,卻雙膝一軟,沒站穩摔倒在地。
遠處的僕婦見狀紛紛目瞪口呆地小跑了過來,她們都不敢再打量姜綰,攙扶起葉氏便匆忙離開了。
四周安靜了下來,姜綰卻沒有立刻離開,她的面容斂去了冷意,注視著棲霞院若有所思。
“小姐,你還好嗎?”鶴影從陰影處走了出來,有些擔憂地問道。
在葉氏帶人來之前的半個時辰中,姜綰獨自進入了棲霞院中。然而她從棲霞院出來後,整個人就變得非常奇怪。
“沒事,我想一個人靜靜。”姜綰淡淡說道,她的臉上浮現起一種恍惚又蒼涼的情緒。
方才她提著一盞燈,踏入棲霞院中的瞬間,就有一種撲面而來的熟悉之感。
“吱嘎”一聲推開陳舊的院門,映入眼簾是院落中滿地的枯枝,放眼看去整個院落荒涼寂寥,顯然已經很久無人打理。
可姜綰腦中卻瞬間閃現出曾經這裡開滿梅花的場景,連她的心跳也瞬間加快了。
她走進屋內,卻發現屋內和屋外完全不同。
屋內擺設雖有些陳舊,卻依然乾淨又規整,沒有任何灰塵,依稀可見是一間女子的閨房,顯然是時常有人來清掃的。
一瞬間,又一個畫面在她腦中浮現,是一個言笑晏晏的美麗女子坐在書案前教一個女孩識字。
這個畫面太過於真實,以至於她的頭都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緊接著,像是開啟了記憶的閘門,許多畫面爭先恐後在她腦海中湧現。
她想起來很多事情,想起她的名字,她的父親和母親,想起了八歲入宮之前的所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