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甚遠,依稀只能看見畫舫之上點著燈,有人影晃動。
耳邊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姜綰轉過身去,卻看見剛才和陸硯說話的小男孩又小跑了過來,兩隻手中還各提了一盞蓮花燈。
看著粗布衣服的小男孩長得虎頭虎腦,他看到姜綰也愣了一下。
“小孩,你怎麼又來了?”陸硯挑眉看著他。
“這是送給大人哥哥的。”小男孩將手中的兩盞蓮花燈,墊著腳舉到了陸硯面前。
他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用帶著稚氣的聲音,一本正經地解釋道,“孃親今日做得河燈沒有賣完,我仔細想了想,過了中元節就賣不掉了,扔掉也很可惜。”
“謝了,你想得還挺周道。”陸硯一時間好氣又好笑,見小男孩眼巴巴地看著自己,還是接過了兩盞河燈。
小男孩又轉頭好奇地打量著姜綰,問道,“姐姐,你是大人哥哥的妹妹嗎?”
姜綰愣了一下,又看見陸硯撇著嘴,敲了敲小男孩的腦袋。
“喂,小孩,我看起來很老嗎?”陸硯神色幽怨。
“不老不老。”小男孩委委屈屈抱著腦袋。
陸硯挑眉,“你再看看,她像誰?”
小男孩毫不猶豫,朗聲道,“像大人哥哥的夫人。”
姜綰的耳尖倏然發紅,她卻面不改色瞥了陸硯一眼,卻看見他上挑的鳳眸中,宛如盛著碎星般閃閃發亮。
她的心跳似乎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她連忙移開了目光,讓自己儘量顯得像往常一般鎮定,
“你這孩子,說話真是唐突。”陸硯嘴上斥責,他看著姜綰微紅的耳尖,唇角卻彎了起來。
他從腰封取出一錠銀子,遞給了小男孩,“你家還有多少河燈,我都買下了,幫我都放進河裡吧。”
小男孩一愣,“沒有多少了,不需要給這麼多銀子。”
“無妨,就當我把明年的河燈也買下了。”陸硯微笑道。
“多謝大人!”男孩捧著銀子歡天喜地地離開。
姜綰深吸了一口氣,心跳慢慢平復了下來。
她看了一眼陸硯的腰封,幽幽開口道,“陸大人,你可清楚銀子的購買力?一錠銀子可以買下一棟小宅子,可你卻用兩錠銀子買了一件舊衣服和幾個花燈。”
“千金難買我歡喜。”陸硯低下頭,唇角漾開笑意,“我們不就是因為一錠銀子結識麼。”
姜綰微怔,突然想起他們在小蒼山上初遇,相互防備又試探對方的情景。
陸硯輕笑道,“好啦,往後我不亂花錢就是了。”
他輕柔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哄人的意味。
“我並不是要管你錢的意思。”姜綰不自覺地辯解道。
話音落下,她的臉開始發燙。
“都依你,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陸硯眼中笑意更深。
不遠處傳來響動,陸硯轉眸看見一隻烏蓬小船靠了岸邊,立在船尾的一個侍衛模樣的人神色恭敬地與他對視了一眼,陸硯也點頭作為回應。
姜綰看了一眼小船,又抬眸望著遠處的畫舫,頓時明白了他的意圖。
岸上看不清畫舫之上的動向,只有坐著小船才能靠近。
陸硯大步流星地上了船,他回過頭,見姜綰正低頭看著自己的裙襬。
他笑了笑,彎腰將河燈放入了水中,然後向姜綰伸出手,輕聲道,“來。”
姜綰看了他一眼,將手放入了他的掌中,走上了船隻。
夜風輕拂,兩人已在船頭坐下。
掌心的溫度有些發燙,姜綰抽回了自己的手,將目光轉向了水面。
街邊一片繁華盛景,河兩岸的燈火將河面映照地波光粼粼,河面上漂浮一盞盞河燈。
陸硯轉眸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突然道,“中元夜,放河燈,你可有要寄託思念之人?”
姜綰面容平靜地看著湖水,“沒有了,逝者已矣,我素來不喜歡往回看。”
“你這個人,將心事藏得那樣深,看起來冷面冷心,拒人千里之外。可我知道,這並不是真實的你。”陸硯盯著她的臉,緩緩說道。
姜綰別開眼去,搖了搖頭,“我與你不同,我的心腸是冷的,我也永遠不可能放下我心中的仇恨。真實的我,或許從始至終就是這樣一個冷血的人。”
“你說我們不同,那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陸硯注視著她的眼睛,目光灼灼。
“你很好。”姜綰脫口而出,又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