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華燈初上。
夜晚的京都,自是一片繁華盛景。街道上燈火輝煌,將黑夜照得如同白晝,濃郁的煙火氣鋪滿了整個街巷。
城中負責京城日夜巡查警戒的影忠衛的衛兵,因此每隔一段街巷,都會見到正在巡邏的衛兵。
一名五六歲,穿著粗布衣服的小男孩手提著剛買來的蓮花燈,興高采烈沿著城中河一路小跑著。
來到轉彎處,小男孩跑的太急,一頭撞在了一個人身上,他手中的蓮花燈也掉在了地上。
“哪來的小孩?”頭頂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響起。
小男孩趴在地上躺起頭,只見面前的人個子很高,從他的視角只能看到那人穿著一身繡著麒麟暗紋的黑衣和官靴。
“我”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小孩子對穿著官服的大人有種天然的畏懼。
陸硯眉梢微揚,伸出手將地上的小男孩輕而易舉地拉了起來。
小男孩還沒站穩,連陸硯的臉都未看一眼,轉身撒腿就跑。
“等一等。”陸硯出言喊住了他。
小男孩被這麼一喚,垂著眸子轉過身,踟躕不前。
“對對不起,大人別把我抓走,我孃親還在前面等我呢。”小男孩緊張地瞄了他一眼,猶猶豫豫地開口道。
陸硯將地上的花燈撿了起來,走到了小男孩面前,發覺到了他對自己的害怕。
“看著點路,下次別跑這麼快了。”
他便蹲了下來,平視著小男孩,又將手中的蓮花燈遞給他。
小男孩不敢置信地接過花燈,臉上露出了一絲雀躍之色,又就著河燈的光芒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陸硯的臉。
陸硯狹長的鳳眸微微上挑,眸中帶著漫不經心的溫和笑意,燈火照耀間,燦若星辰。
小男孩一時間看得呆住了。
“行了,去找你孃親吧。”陸硯站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腦袋。
“謝謝大人。”小男孩回過神來,有些受寵若驚。
陸硯瞥了他一眼,“叫大哥哥。”
“謝謝大哥哥大人。”小男孩一本正經地說道,然後捧著河燈歡天喜地地跑遠了。
姜綰立在遠處的樹下,面容平靜地看著這一幕,心中卻泛起了漣漪。
“姜大小姐這麼晚了還出門,難道不知道今日是中元節麼。”陸硯彎起嘴角,轉身望向了姜綰所在的位置。
他的耳力甚好,很容易察覺到周遭了腳步聲。
姜綰微微一笑,向他走近了一步,“中元節又有什麼可怕,這世上人比鬼怪可怕得多。”
“你倒是看得透徹,但人並不是全都如此。”陸硯款步走到她的面前,眸中的笑意多了一分柔色。
姜綰一觸及他的目光,莫名又想到了那天月下他深沉的話語,神色有一分微不可察的不自在。
“說吧,你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總不會是來尋我一同過中元節吧。”陸硯眸子盛著促狹的笑意。
姜綰本是想將沈鈺今日同自己說的訊息都告知於他,然而看著陸硯熠熠生輝的鳳眸,她卻有些沉默了。
她是人並不是塊石頭,她在黑暗中走得太久了,偶爾也會渴望光明。
而陸硯玩世不恭地外表下,有一顆赤誠火熱的心,也恰如其分地成為了那一道光明。
或許是因為珍視吧,這時候她偏偏又退縮了,她自己選擇的路,為何要把旁人牽扯進去來。
“風影不必留在我身邊了,他是個男子,做我的護衛多有不便。況且我身邊已經有鶴影了,她的武藝你也是知曉的,足夠保護我的安危。”姜綰平靜地說道。
陸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眉目如畫,卻如臨水照影,一時間有些看不真切。
她是不想要風影在身邊,還是不想要自己。明明覺得已經靠近了她許多,卻又被推開回到了原點。
他斂住眸子情緒,笑著妥協道,“行,都聽你的,風影我帶回去了。”
姜綰見他不再堅持,也鬆了口氣,她的目光落到了陸硯的衣服上,開口道,“這身官服應當不是指揮使司的吧。”
“穿膩了,換個行頭穿一穿。”陸硯彎唇笑道,“今日你觀察地倒是仔細。”
“所以你就搶來這身行頭,混進了影忠衛。”姜綰看著他若有所思。
陸硯輕輕咳嗽了一聲,“說搶也太不好聽了,我還給那人留下了一錠銀子,怎麼說也算是買來的。”
“嗯,陸大人果然財大氣粗,一錠銀子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