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綰看著陸硯深邃的鳳眸中,帶著灼灼的光亮,有片刻的失神。
宛如一個久在深淵的人,看到了一盞引路的明燈。
陸硯見她沉默,只覺得在意料之中。
“等沈由的案子解決的那一天,我會將我的身份與經歷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你。”他彎起嘴角,繼續說道,“不要再冷言冷語地讓我走遠一一些好麼,反正我有的就是耐心,總會等到你願意對我敞開心扉的那天。”
月色照耀下,眼前的男子太過赤誠美好,讓姜綰有了一絲不真切的感覺。
姜綰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她很快想到了此行的目的,又在瞬間恢復了冷靜。
“陸硯,我還有三個時辰的時間,我要裘義風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吐出來。”
陸硯點頭道,“他已經交代了沈由的真正死因。他曾是一名仵作,沈由的屍體就是經過他的手檢驗,而能證明沈由是被鈍器擊打致死後,拋入湖中的那份驗屍記錄已經被他重金賣給華臨淵了。”
說罷,陸硯的眸中略過一絲痛色。
雖然他已經接受了摯友死亡這個現實,可從旁人的口中聽到他的真實的死亡原因時,再一次地感受到了憤怒與痛心。
“那份驗屍記錄必然已經被華臨淵銷燬了,空有裘義風的證詞也無濟於事。”陸硯沉聲說道。
姜綰思忖了半晌,幽幽開口,“如果裘義風有所保留呢?”
陸硯勾起嘴角,“我也是這麼想的,如果我是裘義風,當然要留些華臨淵的把柄的手中,以防他為了銷燬所有證據而殺人滅口。”
“有審問出來其他東西麼?”
“裘義風只肯交代上面說的這些,我的人已經打斷了四條皮鞭,他也沒再透露一個字。”
“看來他是個聰明人,知道將把柄都說出來後,華臨淵不會放過他。而你想從他口中得到訊息,也不會對他下死手,只要他再熬幾天,你還是得乖乖放他走。”姜綰不緊不慢地說道。
“難不成就沒有其他辦法了麼?”
“當然有,這個世上沒有撬不開的蚌殼。”姜綰的神情淡漠,唇角卻漾起一絲諷刺的微笑。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只要找到他的弱點,攻破他的心理防線,就能聽到實話。
說到底,陸硯還是不夠狠。
“讓我來試試吧。”姜綰笑道。
陸硯不由看了她一眼,見她態度堅決,點頭道。
“好,我隨你一起。”
當所有人看到姜綰從地牢臺階上緩緩走下來時,幾乎都愣了一下,看到她身後的陸硯後,才垂下眸去。
“一切都聽她指示。”陸硯沉聲對一眾黑衣護衛說道。
姜綰向黑衣護衛擺了擺手,一名原本在用鞭子抽裘義風的護衛立刻退到了一邊。
裘義風被綁在架子,渾身被抽得血跡斑斑,只有臉上的皮肉還是完好的。他聽到動靜,吃力地抬起頭打量著姜綰。
地牢中沒有光線,只有一盞油燈發出細微的光芒。火光襯托下,姜綰漆黑的雙眸散發著冷意。
“這位小小姐,我該交代得都已經交代了,我實在不知還有說些什麼。”裘義風啞著嗓子說道,他的喉嚨已經喊啞了。
但平心而論,他並沒有把眼前的女子放在眼中。他已經看出來這些侍衛雖然下手極重,但幾乎都是皮肉傷,並不至於要了他了性命。只要他一口咬定全部都交代了,相信再熬幾日就等活著被送回去了。
“我這個人,沒什麼耐心。”姜綰突然開口道。
裘義風一臉謹慎地看著她,他在京都的小宅子只有他一人居住,他的家人也都被安置在他的祖籍之地,一時半會並不容易找到,他思來想去覺得不會有任何把柄落在他們手上。
“如果你覺得,離開這裡之後,你還能平安活著,那就大錯特錯了。”姜綰繼續說道。
“什麼意思?”裘義風緊張地嚥了口唾沫。
“華臨淵不會放過你。”
裘義風卻鬆了口氣,心中覺得她在虛張聲勢。
“小姐,我該說得都說了,你即便是恐嚇我也沒有用。”
姜綰笑了笑,“如果華臨淵聽說你的手上還有證據,他會不會為了斬草除根對你下手呢?”
裘義風有一瞬間動搖,最後還是說道,“那我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我已經好話說盡了,既然你非要幫他隱瞞”姜綰勾起了嘴角。
裘義風的心莫名地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