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平遠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許是我多慮了，為父也只是隨口一問，綰兒別放在心上。”

他放下手中茶盞，目光卻並沒有從姜綰的臉上移開。

姜綰也沒有一絲懼意，抬眸直視著姜平遠的眼睛。

“可這樣空穴來風的話，父親是從何人口中聽說的。若當真有人背後中傷，綰兒也不懼與之對峙。”她綰緩緩說道，神情卻透著一絲淡漠和堅定。

她對眼前的姜平遠已有了足夠的瞭解，他極重禮儀教條，某方面來看算是古板的人。

若是姜平遠當真有了確鑿的證據，若是當真有人撞見姜綰出府且一夜未歸，那他今日就不會只是來試探詢問，而是直接質問了。

既然他選擇試探，那就說明他只是聽了某些的隻言片語，心存疑慮而已。

只要她表現得足夠坦蕩，姜平遠就不會對她怎麼樣。

聽姜綰這麼一說，姜平遠心中生出一絲被質問和頂撞的感覺，當下臉色就沉了下來。

“綰兒，你這話是何意，為父難道還會故意誣陷你不成？”

姜綰垂眸，掩住眸中冷意，道，“綰兒不敢，我深知十根手指各有長短，我沒有在父親膝下長大，父親對我毫無感情也很正常。可自問從回府之日起，從沒有做出任何有違姜家禮儀和顏面之事，可父親三番五次對我猜忌質疑，委實讓孩兒心寒。”

她並非真正的姜大小姐，對眼前的便宜父親也談不上有什麼怨氣。

可只怪姜平遠非要無緣無故來這裡著擺父親的派頭，她自然也沒有那個好脾氣慣著他。

姜平遠被姜綰的態度弄得有些下不來臺，不由地將眉頭皺得更緊。

“此事我自會讓人去查清楚，不會讓你平白顧問受委屈。就算此事是我多心，也是為了你的名聲還是姜府的聲譽著想。”

他目光威嚴地看著姜綰，“可你這是和長輩說話的態度嗎，如此心懷怨氣，任性妄言，難不成還想要我親自與你道歉？”

姜綰聞言，只是淡淡道，“父親言重了，孝字大過天，綰兒不敢有這樣的想法。”

她抬起頭，臉上已是一片淡漠和平靜，彷彿剛才那番犀利言辭並不是她所說的一般。

可姜平遠卻感覺到她話裡話外帶著刺，心中又升起一絲惱怒。

他想又想還是喝了口茶，勉強壓下了這些情緒，耐著性子看向姜綰。

“你能守禮懂事就好，無論過去發生了什麼，你是姜家的嫡長女，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姜綰安靜地喝著茶，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彷彿只是在聽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一般。

她不耐再和眼前這個虛偽的慈父周旋，淡淡掃了眼姜平遠手中快要見底的茶杯。

開口道，“父親的茶快要喝完了，是否需要喚人來續上。”

她雖是在問茶水，可言下之意，卻是在催姜平遠離開了。

聽她話裡有話，姜平遠心中更加不滿，可這些火氣卻毫無由頭能夠發出來。

“不必續了。”姜平遠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讓心中鬱結舒緩了一些。

姜綰見他並沒有立刻要走的意思，意識到姜平遠顯然還有話想和自己講。

“父親應當是第一次來我的院子喝茶，總不會只是為了問剛才那件事情吧。”她不想和姜平遠兜圈子，直接了當地問道。

姜平遠被戳中心思，威嚴的面容上閃過一絲尷尬，但很快就恢復如常。

“你這個院子佈置的很是雅緻。”他隨口誇讚了一句。

隨後放下茶盞，語氣多了一絲嚴肅，“綰兒，父親今日來，確實還有另一件要事與你商議。”

姜綰心中微動，臉上卻不動聲色，“父親請說。”

“還有一段日子，你便要及笄了吧。”姜平遠鬆開緊皺的眉頭，儘量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更溫和一些。

“沒錯，原來父親還記得我的生辰。”姜綰面容平靜，彎起嘴角，心中卻隱隱猜出了他要說什麼。

姜平遠掃了她一眼，無視她話中若有若無的譏諷，緩緩說道，“綰兒，你母親去世得早，為父親忙於公務，也沒照顧到你，讓你這些年你在外面吃了很多苦。

“父親這話說的嚴重了。”姜綰微微一笑，語氣疏離。

“你始終都是姜家的一份子，如今你已經回來，我們姜家人也算是團聚。你我父女血親，切莫不可再因往事心生嫌隙。”姜平遠又說道。

“綰兒明白。”姜綰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