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為你能如此明理,叫為父心中欣慰。”姜平遠看著姜綰,強壓下心頭的怒火。
他沉聲又道,“只是婚姻大事非同兒戲,關乎你一生的幸福,難道你絲毫不在意嗎。”
“有長輩們為我籌謀,是綰兒的福氣,相信父親和祖母一定為我尋得一樁好姻緣。”姜綰的語氣依舊平靜無波。
姜平遠看著她那張淡然的面孔,心中竟然隱隱泛起一絲不安。他深知這個女兒並非真的毫無所求,而是城府太深善於隱藏,讓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他放緩語氣道,“京都高家你是否有所耳聞,高家家世顯赫,家中行三的嫡子尚未婚配。他的年歲也與你相仿,人品相貌皆是一等一,而讀書方面也是極為,你意下如何?”
他只談這高少爺和高家家世,卻避而不談高老爺禮部尚書的身份。旁人若是不知,必然以為姜平遠是全心全意為姜綰考慮,靜心挑選了一位良婿。
“既是父親挑選的,必然是一位可靠的。”姜綰從容地說道。
姜平遠剛以為此事有戲,卻聽姜綰開口道,“只是不知祖母意下如何,自回府以來祖母對綰兒關懷備至,此事還需得祖母參謀後點頭才是。”
“這是一樁極好的婚事,若你心中滿意,表示贊同,老夫人自然也心疼你,不會有任何異議的。”
“可這樣豈非本末倒置,有違孝道,綰兒不敢左右祖母的決定。”
姜綰垂首,似是乖順。
然而她四兩撥千斤,又將事情推回原點,也讓姜平遠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
姜平遠盯著姜綰的臉,只覺得這個女兒實在心思深沉,遠非他能輕易掌控。
他今日一早就去禪竹院中向蔣氏提了這件事情。
蔣氏雖年事已高,可她閱人無數,淺一聽便明白姜平遠是為了自己的仕途。若心有圖謀,那姜綰嫁過去豈不是事事都要被牽制。
蔣氏只淡淡回了句“綰兒剛回府不久,還想再留她幾年”,便將姜平遠堵了回去。
姜平遠心中不滿,卻又不能違背蔣氏的意願,畢竟孝字大過天。
他思來想去,只能親自來見姜綰,若是先說服了她,蔣氏自然也不會再反對。
可沒想到,姜綰竟如此油鹽不進,就算他的出發點是為了自己的仕途,可這高家與姜家也算門當戶對,配上這高家少爺也不算不算委屈了姜綰。
莫不是這姜綰眼高於頂,還想攀高枝,嫁入王孫貴胄之家不成?
思及此事,姜平遠心中不由有些惱怒,逐漸失去了耐心。
“綰兒,高家少爺人品貴重,與你算是良配。如今你年紀雖然不大,可在莊子上長大這件事情畢竟也不算光彩,早些定下親事,對你對姜家都是好事。”
姜平遠也不再兜彎子,沉聲對姜綰說道,語氣中多了一絲不容商榷的威壓。
姜綰心頭冷笑,這姜平遠為了逼迫他應下這門婚事,竟然厚顏無恥提及了她在莊子上的經歷,以此來貶低她的名聲,給她施加壓力。
只可惜,她並不是姜家那個任人擺佈和欺凌的大小姐。
“父親說的極是,婚姻大事,自然是要慎重的。”姜綰緩緩開口。
她抬眸看著姜平遠,臉上的笑意夾雜著一絲嘲弄,“若是遇人不淑,不僅毀了自身,連累家族,還會禍及子女。綰兒親歷艱辛,自然不捨自己的子女也重蹈覆轍,落得一個在莊子上長大的不光彩經歷。”
“你”姜平遠被姜綰一番話噎住,臉色鐵青。
他沒有想到姜綰竟然敢當著他的面,出這般大膽忤逆的言語。
可姜綰話中諷刺之意過於明顯,讓他瞬間想起髮妻沈氏,一時間自知理虧,難以辯駁。
見姜綰漠然直視著自己,姜平遠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想忍住怒氣卻怎麼也忍不住。
他皺眉斥道,“放肆,你平日裡讀的《女誡》都讀到狗肚子了?”
“女子當以柔順為德,你如此牙尖嘴利,不尊長輩,真是豈有此理!”
姜平遠越說越氣,到最後幾乎是拍案而起,指著姜綰大聲斥責。
姜綰卻不為所動,神色淡漠,“綰兒受教了,只是從前在莊子上無人教導,如今也只是勉強研讀並沒有學習精進到位,讓父親失望了。”
又是這般說裡有話,綿裡藏針的回答,讓姜平遠又是一陣氣血翻湧。
他揉了揉眉心,怒聲道,“你給我跪下。”
“綰兒自知愚鈍,卻不知所言何錯之有。”姜綰語氣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