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華忌與赤淆在不夜城外打的天翻地覆,南靈歌屏了呼吸閉著眼睛,放任自己在歸池之中緩緩下沉。
據說支撐著歸池運轉的是鬼祖之心,據說但凡入池者,鬼心都會向下而去,被鬼祖之心吸收,才能在漫長的歲月之中,支撐著歸池。
鬼祖之心在哪,是不是真實存在,就連老鬼王也無法斷定,只能自己去找。
現下她本身的實力太弱,便只能依靠外力。
扼靈緊緊握在手中,靈心鐲子重新裝了靈石,護陣石和遁陣石也握在手中。
只不知道這些東西在歸池之中還能不能用。
不知沉了多久,一片死寂的水中突然有了聲音。
乍開始,像是有人在低聲輕喃,斷斷續續聽不真切,也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幻覺。
漸漸的便開始熱鬧起來,像是有許多人在竊竊私語似的。
她上一回來歸池時,主要是想逃走,急急惶惶的又引了池水躁動,倒沒感覺到有這些怪聲。
南靈歌勉強按捺住要睜眼的念頭,任由自己繼續下沉。
身邊的吵雜之聲也隨之越來越大。
不多時便由竊竊私語,變成了爭吵怒罵。
南靈歌一個字也聽不清楚,但能感覺到其中散發出來的情緒。
暴躁、憤怒,狂亂……
像困在籠中的野獸。
不知不覺間南靈歌也受到了感染,思緒變得混亂起來。
“瞧瞧你都做了什麼,身為鬼境王女,名正言順的鬼王繼承者,卻是拱手將王位讓給了別人。”
“老王失蹤,王位被奪,你袖手旁觀無能為力,真是枉費老王對你的悉心栽培。”
“你自私自利,任意妄為,薄情寡義……”
一個沉冷的聲音時遠時近,不停的數落著她。
聲音很陌生,但極具威嚴,像是長輩在教訓不懂事的晚輩。
每一句話都合情合理,直擊內心。
將她一直以來的理所當然一層層剝落,顏面無存。
南靈歌越聽越是煩躁,眉頭越皺越緊。
漸漸的,她的身體越來越冷,越來越重,身邊的水似乎也變得粘稠起來。
感覺之中,如墜泥潭。
明明她是屏了呼吸的,卻還是有濃郁的腥臭之氣不停的鑽進鼻腔,令南靈歌頭暈目眩,煩厭欲嘔。
南靈歌連連揮刀,扼靈上紅光爆閃,也不知斬到了什麼,只聽見一片慘叫聲轟然遠去,身上的不適也就此消失。
南靈歌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四周的水又忽然凝固成了冰,轉瞬間將她凍在其中動彈不得。
冷,刻苦的冷,重,不堪承受的重。
靈心鐲不曾示警,她也無法自救。
南靈歌分不清那是幻覺還是真實發生著的,只好用體內煞氣驅動扼靈,再次向身邊斬去。
連斬數刀,被禁錮的感覺方才散去,南靈歌已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刀靈嘆息:“回去罷,你現在太弱了。”
“這麼快便放棄,恐怕我就沒有恢復修為的可能了。”
南靈歌疲憊的揉著眉心。
這才剛下池不久,便耗神耗力,再往下去還不知會碰到什麼。
說實話她心裡也沒底,可實在不甘心輕易放棄。
刀靈又道:“不然將赤誇放出來幫你罷,他……”
“不成的,他一出來恐怕就會被池水化去。”
南靈歌搖頭否決,忽的問道:“你怎麼不對我發脾氣了?”
刀靈冷笑:“你覺得自己還不夠慘?還想讓我再摻上一腳?”
南靈歌苦笑:“我慘麼?我怎麼不覺得。”
怎麼一個兩個都當她是小可憐麼。
刀靈淡淡道:“上輩子欠下孽債一堆,這輩子有恩還不起,有仇報不成,想要的求而不得,不想要的如影隨形,無處安身,形同廢人……”
“行了行了,別說了,你再說下去我便真覺得自己可憐了。”
南靈歌直了眼睛,話剛說完身邊突然起了風浪。
她正正處於浪尖之上,一時被高高拋起,一時重重落下,一時又似是落入漩渦之中,被水流卷著瘋狂旋轉。
這一番折騰,南靈歌五臟六腑幾乎都移了位,要不是死死忍著,早就吐個翻天覆地了。
由此也生出個心得,那便是若非將死,別下歸池。
先輩們跳下來之後經歷了什麼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