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林玉堂先生說好
“秉文,你是個極有天賦的孩子,但術業有專攻,詩歌是詩歌,文章是文章,太炎先生以國學見長,我看你還是專心學國學的好,這是一塊尚待發掘的金礦啊!”
林玉堂接過報紙,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語重心長地對包國維說道,他是真怕這孩子誤入歧途。
但也不願意打擊對方的積極性,為包國維介紹說道。
“如今國內文壇之中,要屬新月派可堪一看,徐志摩創辦《晨報副刊新月詩派由此形成,在新月社中可是有許多耳熟能詳的名人啊!”
“我來給你數數.”
“欸?”
林玉堂先生是一個十分親切的人,一見到包國維更是像開啟了話匣子,一頓輸出說了一大堆,可這會兒他的話卻卡住了。
他低頭盯著《時報上面的詩句,濃重的眉毛緊緊地皺在一起,又看了看標題。
“《回答?”
“是的先生,這是小子的意氣之作。”包國維厚著臉皮說道。
林玉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頭一直沒有抬起來,他又重新從第一個字開始看起。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
嘴巴里面一直唸叨著這句詩詞,似乎在細細品味,隨後就好像深入到詩歌裡面的意境一般。
也不顧及包國維在旁邊,一句又一句的唸了起來。
“
縱使伱腳下有一千名挑戰者
看吧!在那鍍金的天空中,飄滿了死者彎曲的倒影!
我——不——相——信!
”
林語堂先生的朗誦抑揚頓挫,就好像自己是身處風暴之中的鬥士一般,對於世界與天地發出了控訴。
大約是英文教授的緣故,他朗誦起詩句來聲調有些像是在唱歌。
但包國維能夠聽到對方話語之中的激動。
“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那是未來人們凝視的眼睛。”
直到最後一句詩歌朗誦完之後,林玉堂滿面紅光地看向包國維問道。
“秉文!這首詩是你寫的?”
包國維臉不紅心不跳,點了點頭說道:“先生,這是從我腦海之中蹦出來的詩句!”
“好!太好了!”林玉堂激動地抓住包國維的手說道。“好久沒有看到這麼優秀的詩歌了,上次讓我如此感慨的,還是那戴望舒的《雨巷。”
“而秉文你這個立意可比他的要高了太多了。”
包國維連連擺手說道:“先生莫要折煞我,不同的流派而已,不能夠相提並論。”
林玉堂則是自顧自地剖析說道:“這冰凌,這天空,不正是對於那些汙衊你的人做出了回應嗎?”
但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林玉堂又想起自己剛剛說的那些勸慰包國維的話,頓時老臉一紅,覺得有些尷尬。
他握拳捂住嘴咳嗽了一聲,繼續分析掩飾自己的窘態。
“這首詩歌還可以有其他的理解,例如這鍍金的天空,便可以代表一個被粉飾的社會,‘彎曲’又讓人聯想到社會中冤屈的人們,‘飄滿了’是一個死亡者眾多的恐怖景象。”
他又眯了眯眼睛說道:“秉文你這首詩,可是有著不同的理解啊!不僅僅控訴這些人破壞募捐是在吃人,更加控訴如今的社會是吃人的黑暗年代啊!這點從‘冰川紀’這個詞也可窺一二。”
難道不是麼?
包國維心裡很認同對方的解讀,但是嘴上卻是萬萬不敢這樣說的,他連連擺手說道。
“先生!先生!這話可不敢說,我包國維絕對沒有此間意思,千人千面,各人有各人的解讀,我只是針對那些無良報紙和張嘯林之流罷了。”
“莫要擔心,莫要擔心。”
林玉堂哪裡不知道其中的意思,如今的風聲可緊著呢,但他隨即又感覺到欣慰。
包國維小小年紀既能夠鋒芒畢露,也能夠明哲保身。
這篇詩歌裡面,在有心人看來自然是這個意思,可又有一種朦朧意象。
老實說,自己剛剛的那番解讀,套到什麼不好的事物上,都是可以恰當的。
足以說明,包國維是留存了心思的。
林玉堂嘴巴有些幹了,他這才坐下來,拍拍包國維的肩膀說道。
“秉文吶,我想要將你這首詩翻譯成英文,傳播到國際上面,讓洋人也看看咱們國內文壇的風采,你意下如何?”